「沒見過真正的綁架嗎?」宋思齊把口中的煙丟在地上,皮笑肉不笑的咧著嘴。「想要再見到她,就匯—百萬英鎊到我的賬戶,期限是三天,記清楚了,三天。」
「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
「是又怎樣?」宋思齊跳進箱型車,手中的搶瞄準華德,砰的就是一聲。
「不——」袁子青嚇得花容失色,慘叫聲直抵蒼穹。
「安靜,他死不了的。」宋思齊笑嘻嘻的向窗外說︰「這是給你個警告,絕對不可以報警,否則本大爺就要大開殺戒了。」
在路人尚未發現以前,車子已疾速駛離現場。
「子青、子青!」忍著手臂上血流如注的槍傷,華德猶不死心的追趕著車子,直到實在不支了,才踉蹌倒地。
☆☆☆
宋思齊拿了一疊鈔票將那三個大漢打發走了以後,帶著袁子青來到市郊一處僻靜的小木屋。
「進去。」這時他的口氣和緩許多。「不要那樣恨恨的瞪著我看,我也是情非得已。」。
「你持械擄人,還當街開槍,叫情非得已?」她念忿的躲開他伸過來推她的手,走進小木屋才知道,原來是一間廢棄的農具房。
「誰叫喬治詹肯斯要用計耍我,沒出息的笨蛋,他姑媽念兩句,就把他嚇得屁滾尿流,居然連我那一份也敢黑吃黑,媽的!」宋思齊真的很火大,昨聲不斷。
「惡有惡報。」她實在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人家華德詹肯斯不再追究,已經算是你走運,怎麼可以一錯再錯?」
「住口,一提起那王八蛋我就有氣。你說!你跟他是怎麼回事?」他兩手叉在腰上,怒火沖天的瞅著她。
「我不需要回答你任何問題。」是他先不仁,豈能怪她不顧情義?「放我走吧,也許我還能來得及趕回去勸阻華德詹肯斯,求他再原諒你一次,否則,你就算拿到了錢,也走不了。」
「不行!」宋思齊斷然拒絕。「是他們把我逼入絕境的,我現在一窮二白,不弄點錢我怎麼活下去?」
「誰逼你了?」
「華德、喬治、雪蘭還有你,你們統統都在逼我。」
「只除了那個茱莉?」袁子青沒好氣的問。「老實說吧,把我擄到這兒來,以便勒索華德詹肯斯,是不是她的主意?」
他臉上一陣紅熱,半晌說不出話來。
「被我猜中了?」她嘆口氣,悲哀的望著他。「思齊,告訴我實話,這半年多來,你在倫敦究竟過得怎麼樣?為什麼一直沒有跟我聯絡?」
對于她的追問,他只以背過身子作為回應。
「過得不好為什麼不跟我說,就算你愛上了別人,我也可以諒解,難道做不成情人,連做朋友也不行?」
「別再說了。」宋思齊一跌坐在生銹的鐵架上,雙手蒙住了整張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思齊?」就知道他是個感情脆弱的人,這世上沒人比她更了解他了。「別這樣,有話好說嘛。」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宋思齊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抬頭看著她。
「我對不起你,子青,你是這世上惟一對我好的人,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你。」他咽了口口水,用相當壯烈的口吻說︰「就這一次,等我拿了錢,我保證走得遠遠的,絕對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的生活。」
「不,你該懸崖勒馬的。」還等這一次?有沒搞錯!
「不,我發誓要闖出一番事業,沒有錢沒有資金,我能怎麼辦?今天我是被殘酷的現實逼上梁山,不是我不肯靠自己雙手打拼,我只是要求一次公平奮斗的機會。」
「用別人的錢?」而且以非法的手段取得?袁子青不明白這怎麼叫公平,是什麼原因讓他的價值觀嚴重混淆?
「華德詹肯斯不也一樣?要不是他祖宗八代的余蔭庇佑,他能有今天?」
「那是因為他夠努力呀,你反觀喬治,他得到的庇佑不比華德少,結果呢?到現在還寄人籬下,還混不出個名堂。」
「我不會像喬治那樣沒出息,我有才華,有能力,只要給我一筆錢,我保證混得比華德還出色。」宋思齊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得到那筆不義之財不可。
袁子青絕望的看著他,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這個她曾經真心相待的男人,已逐步踏上不歸路,她卻束手無策。小木屋的天窗忽地飄落雨珠,滴滴答答,像敲擊著她的心門,叫人莫名的惶惶然。
「一定有別的辦法可想。」
「我想過了,沒有。」
瞧他那充滿憤恨的嘴臉就知道,他根本連想都沒想過。
「茱莉值得你這麼做?」
片刻的怔忡後,宋思齊肯定的點點頭。「我知道這樣說很傷人,但我真的很喜歡她,她跟我是同類,我們都熱愛表演工作,期望有朝一日能成為閃亮的巨星,我們光靠夢想就可以生存,誰也不必給誰承諾,感覺對了就在一起,哪天淡了膩了,就揮揮衣袖,沒有責任,也沒有壓力。」
「我也從沒要求你對我負責呀。人和禽獸之所以不同,就在于我們懂得渴望並信守至死不渝的戀情,而不是一切單憑,沖動起來就愛個一兩回,饜足了便拍拍,再去尋找下一個發泄的目標。」
「瞧,這就是你的問題。」她的話引起他滿肚子的不高興。「你書念得比我好,懂得也比我多,最糟糕的是你一開口就是長篇大道理,給我極大的壓力。我們兩個沒法繼續,你是最大的問題。」
借口。
這樣的談話根本沒有焦點,再講下去也是白講,袁子青抿起朱唇,心灰意懶的望著窗外已漸漸轉小的雨勢。「幫我一個忙,子青,算是你最後一次幫我,就只這一次,我會永遠記得你的。」
記得我干麼?
她悻悻然地睨向宋思齊,小嘴依然緊抿著,不願再置一辭。「子青,我在跟你講話,听到沒有?」唉,又開始飄雨了,不但飄雨還起霧,天空的顏色和她的心情一樣灰濛濛的。
那個叫茱莉的女人有本事叫宋思齊鋌而走險,她呢?她值得華德賠上一百萬英鎊嗎?
「如果華德詹肯斯夠愛你,就篤定會把錢匯進來,他不會報警的,喬治把你們的事都跟我講了,他對你應該是動了真情,我很快就要擺月兌困境,成立完全屬于我宋思齊的第一家表演劇坊。」他喃喃自語的說。
「你在這里守著我,即使他真的匯了錢,你也不會知道。」
「茱莉會告訴我的。」宋思齊難掩得意的說。
「不怕她卷款潛逃?」縱使兩人已成過眼雲煙,她仍不免要生起壞壞的念頭,希望他的新歡,不如他想象的那麼好。
「她不會,她愛我很深。」宋思齊看看腕際的表,發現早過了午餐時間,難怪肚子餓得咕嚕叫。「我去買點東西吃,你在這兒乖乖待著,別動歪腦筋。」他從預藏的背包里掏出一條鐵鏈,示意袁子青,將用它把大門緊緊拴住。
宋思齊走出去許久,袁子青卻始終沒听到他拴鐵鏈的聲音,她好奇的探頭自狹窄的窗口瞧瞧。
天!外頭幾時來了這麼多警察?華德果然報了警。
她緊張的忙打開大門。「思齊?」
「媽的,」宋思齊握著手槍,立在屋檐下和警方對峙。「我高估了華德詹肯斯對你的感情,原來那小子愛美人更愛鈔票。」
「你是來自台灣的宋思齊?」為首的警員手持拘捕證,大聲向他說︰「你披控違法入境,且違法居留,我們奉命將你押解到機場,遣送出境。」
「你說什麼?」宋思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誰、是誰去告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