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奪豪娶 第9頁

客廳內的一伙人各懷心事,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才由沈忌打破沉默——

「不如由我代替你下台中一趟。」

「不,我去,我帶楚佑寧一道回去。」陸昊天從椅子上起身,踱至長廊下,仰望莽闊蒼深的天際,嘴角竟彎起一道長長的笑紋。

第四章

楚佑寧在沉睡中,被粗暴的喚醒。

「起來,把衣服換上。」陸昊天赫然站在她床前。

臉面因窗外即將落盡的斜陽,籠照著半邊的陰影.讓人一下瞧不出他的表情。

「你要帶我去哪里?」她自錯愕中蘇醒,縴細的身子從被褥里被整個拉了出來,那白色絲質睡衣的細肩帶嚴重傾向一邊,粉女敕高聳的便呼之欲出。

「去見一個人。」陸昊天把衣服丟給她,立即轉開的眼下意識地掠過她那十分誘人的。

楚佑寧沒有多追問,也沒有異議,緘默地當著他的面就褪去絲質睡衣,睡衣底下連也沒有。即從容而徐緩地換上他指定的套裝。

陸昊天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行徑如此大膽,來不及走出房門,她已換裝完畢。

「我們要去見什麼人?」對著鏡子梳攏好長發,簡單的點上唇膏,鏡中的人兒已美麗如畫。她滿意地轉眸,發現他正怔怔的望著自己。

「陸常風。」他總是借言如金。

她吃驚地,「干爹他……」

「還沒死。」陸昊天冷漠的語調,猶如來自地府。

「我只是帶你回去證實一些事情。走!」

楚佑寧被他語焉不詳的話,弄得心扉忐忑。

屋外的日頭已經斜至長形矗立的高樓後側,旖旎的雲彩染紅了四分之一的長空,不到半個鐘頭,原本絢麗的天際竟已黑盡。

車子飛快地奔馳在高速公路上,兩旁的景色一一拂向後方,逐一點亮的路燈,仿佛將他們推向未可知的前程。

只是一趟熟悉的旅途,楚佑寧的心情卻是異常的緊張。

「你的傷已全部復原?」他冷不防地問。

「唔。」她木訥地點點頭,客氣地道了聲謝謝。

「比我預期的快很多。」陸昊天兩眼直視著前方,但感覺卻好像有第三只眼瞪著她一眨也不眨地。

「是啊,傷得那麼重,我以為至少得在床上躺一兩個星期。」她拒絕雪姨天天來為她換藥,是否又新添了陸昊天心中的疑雲?

除了她好得太快之外,還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一趟意料之外的日本行,把她原先的計劃都弄亂了。

「你男朋友呢?病情控制住了?」

雪姨果然是個忠貞的部屬,巨細靡遣地都向他報告了。

「沒有。」楚佑寧既不表訝然也不特意隱瞞。「醫生說,他將熬不過今年秋天。」

「恭喜。」

這是什麼話?!

「你,不覺得太殘忍了?」虧他說得出口。

「強行留住一個了無希望的生命,才是殘忍。」他說︰「我恭喜的不只是你,還有他。」

這倒是至理名言。但懦弱的人類,誰能如此瀟灑而充滿智慧的眼看著至親的人就那樣離去?

「原諒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好意。」如果有一天少夫真的走了,她一定會非常難過的。只要上蒼允許,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讓他再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

「真那麼愛他?我以為——」

「你以為婊子無情?」楚佑寧很快地接口,「沒有人是天生的婊子,就像沒有人是心甘情願的讓人瞧不起。」

「我沒瞧不起你。」分明是違心之論。

「不必急于解釋,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楚佑寧驕矜地揚起粉澤光滑,稍嫌尖削的下巴。

「但你卻對我動了情。」他側過臉,淡笑地睨向她。

「我喜歡你,是單向的情感付出,至于你要不要喜歡我,則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在兩性關系上,她向來采取主動,主動的要或不要,主動的給或不給。

一如她對吉野少夫,當年要不是她濃情轉薄執意取消婚禮,那麼一切也許就……

多麼怪異的女人。「兩情相悅不是你所追求的?」

什麼樣的女人才會滿足于單相思?

「兩情相悅當然很好,但可遇而不可求。不要渴求對方等量付出,是一種免于受傷的好方法。」

這是什麼另類的愛情觀!陸昊天不自禁的轉眸盯著她美艷依舊的臉,數秒鐘之後,才重新將目光擺回正前方。

「為了避免受傷,你寧可自絕于情愛之外?」很新鮮但不切實際的想法。

「會那麼倒霉嗎?我愛的人不愛我,我不愛的偏痴纏著我不放?」然果真如此,她倒樂于做個逍遙自又快樂的單身富婆。

啊!盎婆,她離這個目標是越來越近,還是漸漸遠?

「世事難料。」他的話總是不懷好意。

楚佑寧不理會他,兀自望著車窗外疾逝的山嵐致,揣想著待會兒陸常風看到她和陸吳天同時前去他,將作何感想。

由于陸嘯天兄弟拒絕旁人前去探視,她已經有一陣子沒見到陸常風了,不知他現在病情嚴重到什地步,還能說話嗎?

萬一……

「在擔心什麼,怕見到陸常風?」他情人心思的事的確一級棒。

「正好相反。」她反諷地說︰「以我們兩個黑五類身份,想見到他老人家將難如登天。」除非他有通天本事,否則人還沒到台中,陸嘯天兄弟倆已經設好仗等著他們了。

陸昊天愣了下,「那麼你都是怎麼見他的呢?那億元的支票難道不是他親手交給你的?」

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三兩句就抓出她話中的漏洞,問得一針見血。

「當然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不過那已是三個月前的事。」楚佑寧早防到他會有此一問。「干爹第一次到醫院診斷出罹患胰髒癌時,就瞞著眾人開出那巨額支票,他交代我,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自由進出陸家大宅時,即必須盡快將支票交到你手中。」

「噢?」陸吳天將信將疑地覷了她一眼。那天實在不該沖冠一怒就把支票給撕了,該留著它,把一切內情一一查清再作處理。

他處事甚少沖動若此呵!怎回事呢?難道是她的因素?

她?

不由自主地再瞟她一眼,這美若天仙的女人,會不會包覆著一副蛇蠍般的心腸?

「不信盡避去查。」她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這種事非得見到陸常風本人,由他親口印證,否則怎麼查?

陸昊天冷凝一笑。「為什麼你願意冒這麼大風險親自到台北,把支票交給我?十億元是天大的一筆財富,而陸嘯天和陸霸天則是可怕的豺狼,沒有足夠的誘因,誰能請得動你?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感念老頭子恩德之類的廢話!,’

楚佑寧咬咬下唇,半晌,一句話也沒說。沉悶、僵凝的氛圍又在兩人之間,緩緩流竄。

「怎不說話了?」

「你不愛听廢話的,不是嗎?」很不幸,她正好就是為了感恩圖報,才義無反顧的冒著生命危險到台北去;而且她正好就是那種視錢財如糞土,淡泊名利的江湖奇女子,怎樣?

「楚佑寧!」陸昊天氣得大聲吼她。

「做什麼?」她也不甘示弱,聲量比他還大。

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各懷心思,各俱城府的兩個人,頭一遭發自內心的開懷一笑。

陸昊天不得自己承認,跟一個不太笨,又美得令人心醉神馳的女人交手,的確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車子從中港交流道下,朝東海大學的方向直驅而去。

陸家的豪宅就在大肚山上。二十年前,大肚山上仍是一片荒蕪,當時三幢房子賣一百萬都沒人要,現在隨便一間公寓都要三五百萬的價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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