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看看我媽媽還在不在客廳。」拿開教科書,她馬上恢復放浪本色,從頭到腳部散發著使壞的意念。
「我說不上課,可沒說你能出去鬼混。」他走向電腦桌,連開了兩次機熒幕都隨即當掉︰「這電腦壞了?」
「不是,它只是習慣暴力,」說著她掄起拳頭捶下去,熒幕竟然真的回來了。「現在我可以出去了?」
「不行,十點以前,你哪里都別想去。」他把一片不知什麼內容的磁片插進A槽里。
「可是我和朋友約好了。」被他這麼一耽擱,她已經來不及和亞男她們一起到市民大道飆舞了啦。
「打電話跟她們說你不去。」他亂沒禮貌的拎起它的包包丟過去.害里面的東西撤落滿床。
「這是什麼?」突然他指著其中一個小紙盒悶,「搖頭丸?你磕藥是不是?!」
「沒、沒有呀,我,」她倉惶的沖過去.才伸出手,他已先一步搶走,「還來,那是我的,你沒權利亂拿我的東西。」
「是你的東西?」陸昊粗暴的將紙盒撕開,取出里頭的小藥丸,「這不是搖頭九?那是什麼?天使塵?神仙粉?還是PCP,俗稱笨環利定的毒品?說!」
比予軒被他逼問得面紅耳赤,無措地跌坐在床上,眼神閃爍的揣想著該用什麼借口搪塞過去。
「看著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火,像她這種敗家女,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早死早投胎,下輩子說不定還能做個像樣的人,根本不必在乎她要怎麼把自己給毀掉︰「你嗑這種藥多久了?老老實實回答!」
「干嘛呀,良心發現了,突然想得個師鐸獎?我嗑不嗑藥干你屁事!」
啪!
「又打我!是不是沒把找打死你很不爽?」谷予軒欺上去,抓住他的手臂,發狠的企圖把小藥丸奪回來,奈何陸昊人高馬大,即使用跳的,她也構不到他高舉的手。
「回答我的話。」他的口氣亢滿脅迫性的威嚴,如果不想繼續挨揍,她最好乖乖招供。
「沒多久,上個禮拜亞男才紿我的。」糟了,怎麼可以連亞男也拖下水。
「亞男也有份?!」
「不是,我是說,不關亞男的事,是我,我叫她去弄來的。」這下完了,她一定會被剁成肉泥.運到動物園喂獅子。
「軒軒呀,幫媽媽開門。」崔慈心來查勤了。「請陸老師休息一下,我給你們送了水果和點心來。」
比予軒緊張兮兮的望著陸昊,擔心他會把藥丸當呈堂罪證。
「谷太太,請進。」走向門口開門,他已把那小紙盒放進上衣口袋。
崔慈心一進房就笑眯著眼,兩手端的吃食,足可供給八名大漢當正餐。
「本來安安要端上來的,但是她待會兒有個插花課怕來不及,佣人又在忙,所以……」等著谷予軒騰出桌面,眼尖的她瞄到一張只考了個位數的考卷,慌忙幫谷予軒收起來。
此舉谷予軒和陸昊都看在跟里;谷予軒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陸昊則若有所思地瞅視著這對水火不容的母女。
「姐蛆什麼時候學起插花來了?」她抓起一個水梨就往嘴里送。
「唉,你這是……放下,人家陸老師都還沒吃呢你猴急什麼,真是。」見她把腳蹺到椅子上,崔慈心趕緊假裝彎身撿東西,趁勢了她一把。
「嘿!吧嘛呀?」谷予軒天生反骨,崔慈心越愛造作,她就越喜歡掀她底牌。「陸老師來了,我跟姐姐就得一個裝賢慧,一個假淑女?」
「住口。」崔慈心氣得頭快冒煙了︰「陸老師別理她,她就是那樣,都是被我寵壞了。」
見鬼。谷予軒听不下去了,索性坐到電腦桌前,看看陸昊插進去的是什麼玩意兒。
Game?!他居然拿游戲磁片來,真是膽大包天,若被她老媽瞧見就完蛋了,她趕快按掉熒幕開關。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上課了,安安說待會兒請你們吃宵夜,我看軒軒就別去了,她明天一早還得上課呢……
一听見房門關上的聲音,谷予桿立刻將方才的游戲叫出來,自動自發就玩了起來。
這是時髦的故事接龍游戲,已寫好開頭,之後由各人任意發揮,水準並不是挺高,但頗有意思。
這篇名叫「伯爵夫人」,前一段落寫著︰伯爵將女主角從懸崖下救上來,見她渾身是傷,滿臉是血,趕緊將她送往醫院。
比予軒旋即接著打上下一段︰
經醫護人員詳細檢查之後,發現她四肢無恙、五髒齊全,身上那些鮮血原來是那只被她壓到的倒霉黃鼠狼所吐出來的,真惡心!
「明天上課前,把結局寫出來。」陸昊站在椅子後頭說。
「要結局?不早說,我剛剛就直接把她紿賜死不就得了。」
他又變臉了。谷予軒機伶的退後五步,以保持安全距離。
「什麼時候你才能學著認真的做一件事?」他把磁片抽出來,放進袋子里。
「亞理斯多德說︰高尚的生活,是絕對的休閑。」瞧,她也是很學問的哦。
「你是亞理斯多德的信徒?好,我就跟你談亞理斯多德,把椅子搬過來。」
「不,不用了,算我沒說。」讓他這一談下去,不到天亮也得到深夜,她可沒那麼多時間白白浪費掉。」我保證,明天上課前一定把結局寫好,很認真的。」
「想出去吃宵夜?」
這家伙不是蓋的,啥事都瞞不了他。
「行。吃完宵夜,我送你回來。」
「跟你吃宵夜有什麼樂趣?」谷予軒意興闌珊地癱回椅子上。「我今天被你打夠了,你也擺足了至聖先師的派頭,可以饒了我吧?而我有多差你清楚得很,何必盡苞我過不去。」
「說穿了你就是不想念書。」陸昊把她的臉扳向自己,「告訴我,為什麼這樣揮霍生命?誰對不起你了?」
「沒人,是我嫌活得不耐煩。」她把下巴掛在他的手掌上,睜著美麗但懶兮兮的水眸.精神渙散的望著他。「你告訴我,活著有什麼好?」
「日子過得太好了你,」他輕拍著她的臉,感嘆的說︰「難道你沒有夢想?沒有渴望?沒有暗戀過隔壁班的男孩?」
比予軒一臉迷惘,怔怔的凝視著他的眼。
他又輕拍一下她的臉,一副老學究的口吻道︰「許自己一個快樂的未來,你的生命和思想都太灰澀了。」
「你快樂嗎?」她低聲問。
「我沒有不快樂的理由。」
「因為你聰明,會讀書,長得帥,又有一個你愛的愛你的女朋友?」
「傻瓜,那些都只是外在的因素。」他將手從她下巴移開,起身踱向窗邊,若有所思的瞟向窗外清冷的月色。「重要的是我清楚我自己,知道自己想追求的是什麼,即使遭逢挫折和失敗也不會找借口縱容自己放浪形骸,怨天尤人。」
又拐著彎子罵人.谷予軒皺皺鼻子,不以為然。
「跟你講個故事,有只小蝸牛非常奮力的想爬到一戶有錢人家的台階上,但每回郎被那戶人家用力踢向路旁的草地。有一天,它使盡力氣將爬上台階時,剛好那戶人家的小兒子放學回來,調皮的小男孩把蝸牛的殼打破.丟到籬笆外,以為它必死無疑,沒想到第二午春天,那只小蝸牛又來了,這回它神勇的終于爬上台階。」
「小男孩非常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吸引它非爬上來不可,怎料那小蝸牛在台階上一陣東張西望以後,就含恨而終了。」
看陸昊的表情就知道他非常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麼。
比予軒好好的笑了笑,自以為聰明的道︰「因為那只小蝸牛以為放在台階上的女敕綠葉子一定可口得不得了,待它爬上去仔細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盆人造的長春藤。這世上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和小蝸牛一樣,不是被人類就是被上帝騙了。你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