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夏元赫希望或多或少給點解釋。
「是你害她的?」陳嫂半是不舍半是氣急敗壞,「你真討厭她,也犯不著把她整成這樣呀!我家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拼命。」
「陳嫂,別……」喬羽書星眼微張,新來幫佣的歐巴桑慌亂地將一碗熱湯強行灌進她嘴里,嗆得她急咳不止,虛弱的蜷曲在木床上,手不停搖晃,要陳嫂別責怪夏元赫。
眾人都不再說話了,一張張倉皇的面孔全投在她身上,歐巴桑拼命按摩她的兩手手掌,痛得她忍不住要叫喊出來。
「如果一個小時內,她再高燒不退,就必須將她送往山下就醫。」匆忙趕來的護士察看情況後說。
「她,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會不會?」陳嫂抓著護士的手追問。
喬羽書則閉緊雙眸,此時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狠狠地睡他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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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睡了有一世紀那麼長,她從黑甜夢鄉中酣然醒來,陳嫂不知到哪兒去了,眼前是夏元赫凝神專注,萬分沮喪的臉。
「你不是黑白無常,來拘拿我回陰曹地府報到的吧?」她的嗓音仍沙啞得很,不過臉色已經紅澗多了。
夏元赫以掌按住她的胸,示意她躺著多休息,
同一刻她又衍生了壞女孩的念頭,希望他多多少少有點非分之想。
「閻王怎麼舍得抓走你這麼漂亮又乖巧的女孩。」他的手指頭在她鼻尖踫了一下,就擱回床沿。
「喬先生請來了鎮上一家知名醫院的整組醫護人員,總算讓你平安月兌險。」
「我爸爸來了?」是哪個大嘴巴跑去告訴他的?
「唔,現在陳嫂正聲淚俱下地跟他數落我的十大罪狀。」他的口氣再輕松不過,足見他根本不在乎。
「放心,我待會兒再跟我爸解釋。」
「沒有必要。」夏元赫盯著她的臉,若有所思地,那稍縱即逝地是一絲生硬的叫感情的東西,只是很快地又被他埋藏至眉睫下,他霍地起身,踱至玻璃窗前。「我已經向令尊提出辭呈,月底就離開。」
月底?那不就只剩下五六天了。
「是因為小龍?」喬羽書從戴平那兒得知,龍依旬一直很不高興夏元赫待在這荒山野地,她去而復返,主要的目的就是勸說夏元赫辭去這兒的工作。
他回眸,定定地望住她,許久才說︰「是因為我自己。」
「騙子!」她扯開被子,陡然從床上站起,忽覺一陣暈眩,站都站不穩,夏元赫忙沖過來攙住她,「昨天我們不肯听她的勸堅持到牧場去,惹惱了她,所以你就投降了?」
他以一聲長嘆作為響應。
「我早該知道,你還是愛她的。」拍掉他的手,她倒頭窩回被子里,不敢相信眼淚居然在同時間決堤了。
一只溫暖的大掌從頸後撫向她的兩頰,停駐在她的唇辦,她張開嘴,用力咬下去——
「羽書,羽書!」
是龍依旬的聲音,听得出來非常驚慌。
「戴平沒騙我,你真的病了。」推開夏元赫,她焦灼異常地挨到床邊。「要緊嗎?醫生都來了,他們怎麼說?」
喬羽書不知道地是在問她,還是在問夏元赫,但也不好意思躲著不見人。
「沒事,已經好多了。」把頭從被窩里探出來,她沖著地干干地一笑。
「呃,你的嘴巴怎麼流血了,我幫你擦掉。」
龍依旬不愧是氣質出眾的淑女,講話、動作都秀氣得不得了。
「謝謝你,不要緊的。」喬羽書覺得自己像小偷一樣不自在。
「是不是去牧場的時候跌的?」她體貼地問︰「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元赫,咦!他剛剛不是還在嗎,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是啊,走也不說一聲,沒禮貌的家伙。」喬羽書看見他悄然離去的身影。她沒吭聲,是因為明白夏元赫和龍依旬之間的心結。
「不管他,反正我是特地來接你的。」龍依旬說︰「怎麼可以讓你窩在這又小又簡陋的地方,還是回別院舒服些。」
然讓龍依旬相當不悅。
「怕我毒死你啊?」她從成排的瓷盤後瞥了地一眼。「這是我隨身攜帶的草藥,瞧我這身子骨,風一吹就搖搖欲墜,只要一變天,不馬上煎個兩三帖服下,就得咳個十天半個月的。除了這個,我還有四物丸、君子湯和石頭心,要不要嘗一點?」
「藥罐子啊你。」釋除疑慮,她伸手欲端起湯碗,「好燙!」忙又擱回桌面。
這麼燙,怎麼一口喝下去?
「怕燙就糟了,中藥一定要趁熱喝,藥效才走得快。還有,喝完以後,等四個小時以後再吃水果,避免被中和掉,功虧一簣。」
喬羽書張著嘴,好生佩服地望著龍依旬。
「你好厲害,懂那麼多。」
後來她才知道,龍依旬是資優生,從國小一路念的都是名佼,畢業後,工作也是一帆風順,在她生命中不曉得什麼叫失敗,直到遇上了夏元赫。
「有什麼用,有人還不領情呢。」
她話中有話,喬羽書猜想那個不知好歹的人,百分之百是夏元赫。
「你們在牧場忙了一整個晚上,為什麼不直接回來這里?」
「回來啦,可是門給鎖住了,進不來。」她特意用比較輕松的語調說,免得讓她感到內疚。
「哎呀,戴平怎麼那麼糊涂!」她震驚地說。
「戴平?」關她什麼事?
「是啊,戴平昨晚到這兒找元赫,我跟她說你們可能晚點回來,她就在書房的長沙發上先窩著,大概、大概她是為了安全起見,又想你們應該帶了鑰匙在身上,所以……」
所以她和夏元赫都錯怪她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美女之月復,慚愧。
「無所謂,到木屋睡也是一樣。」她端起湯碗,真的一口氣把藥全暍了。
龍依旬的眼楮緊盯著她,直到她吞下最後一滴藥汁,她才笑盈盈地接過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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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赫連著三天每天都三更半夜才回別院,像是故意躲著喬羽書和龍依旬。
幾次喬羽書想問龍依旬,他二人究竟怎麼回事,都讓她用別的話岔開了。不說拉倒,橫豎她知道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在床上躺了幾天,骨頭快紿躺歪了,今日喬羽書特地起子個大早,但願能趕上工作人員,一起坐卡車到園區散散心。
走進浴室,換上外出服,順便把頭發扎成兩條辮子,一見鏡中的自己依然滿臉病容,就算加倍涂上昂貴的乳液,再撲上效果特佳的蜜粉,似乎也無濟于事。
「你要出去?」打開浴室的門,習慣早起的龍依旬赫然站在門口。
「嗯,出去透透氣。」今天溫度好像又下降了,比起昨兒更加冷到骨子里去,陳嫂幫她帶來的大衣不知塞到哪兒去,一下子怎麼找也找不到。
「別去了,再過兩天就是聖誕節,我想到山下買點東西,你陪我去。」龍依旬轉身蹲在櫥櫃前,收拾她的衣物。
「可是我……」她好想去見見夏元赫,幾天不見,她竟要命地想念他。「我跟戴平,我……」
「是戴平,還是夏元赫?」她突然目露銳利地問,興許發覺自己口氣欠佳,她馬上噗哧一笑,化解彼此的尷尬。「逗你的,瞧你,你跟元赫是死對頭,去找他做什麼,對不對?」
「呃,說的也是。」虛應完這句話,她實在沒興趣再跟她多談了。「你有沒有看見我的大衣?我昨天好像放在椅子上。」
「是嗎?我沒注意耶,」龍依旬好意地將她的外套借給她。「雖然短了點,但保暖應陔沒問題。」
「那,謝謝你了。」像做了壞事的孩子,她早飯也沒吃就直接趕往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