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君如狂 第12頁

「過不去了?」她心知不妙,探出頭朝前張望,來時路果然已呈一片汪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哪里,雨勢卻仍大得讓她萬念俱灰。「那,怎麼辦?」

「抱歉,連累你了。」水已漫過摩托車的上輪框,勉強通過,很可能在半途熄火,他不說,她也明白。

「回牛廄吧,也許明天水退了,我們就可以月兌困了。」橫豎只是一晚,她天不怕地不怕,難道就吃不了這一點點苦。

第五章

幸好乳牛、馬兒和羊群們均十分鎮定,並沒有因為驚人雨勢而顯出騷動和不安,對于他倆的二度造訪也處之泰然。

夏元赫在一個空曠處,勉強生起火堆,讓深受濕寒與饑餓交迫的她,稍稍感到舒適了些。

「冷嗎?」他把衣服月兌下來,放在火堆上的木架烘烤,結實起伏的背肌在火光映照下分外偉岸,那勻稱得不可思議的身軀,是力與美的完美組合。風殘雨摧之後,原本該憔悴不堪的容顏,依然俊挺得叫人生妒,明明已倦極累極,他的軒眉燦眼卻安然得波瀾不生。

喬羽書心想,如果不是之前兩人嚴重交惡,她大概會情不自禁地愛上這傲慢不可一世的自大狂。

「冷,冷得我快要受不了了。」她連舉在火堆上烘烤的雙手都了無血色地顫抖著。「喂,我能學你,把衣服月兌了,放在火堆上烤嗎?」孤男寡女共處一「廄」,她很難確信他會是個現代的柳下惠。

「請便。」

夏元赫要不是個十足的自大狂,就是個性冷感,他看都不看她一眼,把身子轉向一邊,眉目輕鎖,就再也不動聲色。

苦寒摧折了她該有的矜持和防衛,她快手快腳地剝去濕衣,僅留下貼身的衣褲,鞋襪也月兌下,解開一頭長發,半蜷縮在草堆邊,痛感從頭開始折磨她,慢慢沿著胸臆傳向四肢百骸。

突然一陣急咳加上扯破嗓子的尖叫,讓夏元赫不得不回過頭來察看究竟怎麼回事。

「老鼠,有老鼠。」顧不得衣衫不整,她花容失色地躲到他背後。「你把它趕走,看到沒,它的尾巴在那兒 包br />

「不是老鼠,是蛇。」一條龜殼花,潛在草堆里,夏元赫取來一根竹棍,將它趕往別處。「好了,應該就它這一條吧,你——」

喬羽書嚇呆了,水眸和櫻唇張得老大,連閉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你,你沒事吧?」夏元赫好言安慰她坐下,並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有蟲蛇鼠輩來干擾。

「我,好冷。」她攀向他的臂膀,冀望獲得更多的溫暖。「好冷……」

她滾燙的前額貼靠在他胸前讓他嚇了一大跳,他目帶焦灼地搖撼著她,「老天,你發高燒了!」燒成這樣卻還喊冷,這是……見她喘息加劇,他駭然地用整個身體包覆住她。

「我,我不會死在這里吧?」喬羽書也被自己嚇壞了,臉色蒼白得如一張雪色的絲絹。「不是說、說……

禍害遺千年的嗎?」

「不會,我不會讓你死在這里的。」夏元赫將她抱得死緊,見火光稍小,說︰「我把火加大,為你燒一壺水。」

「不,不要離開我,抱緊我,求你……」無助地倚偎在他胸前,眼前是一張倉皇關切卻不知如何是好的面孔,看到向來沉靜的雙瞳里涌出那麼多的恐懼跟無奈,她莫名生出一股欣慰。

在氣力將竭之際,她想的不是溫暖的房間、親愛的家人,而是他的胸懷好暖和,下一刻,她沉入無底的黑暗——

想是昏過去了,也可能是睡著了,要不是夏元赫起身去添柴火,她大概會就那樣歪在他身上,蒙蒙朧朧地昏睡一整晚。

清醒過來的她身體漸漸溫暖起來,發自體內的熱度則出入意料地逐漸退去。

夏元赫的手停在她的臉龐上方,躊躇良久,最後輕輕撫向她蒼白的左頰,緩緩摩挲起來。

他的另一只手臂仍緊抱著她,兩人之間有些不尋常,也很有礙觀瞻的袒裎相對。

他的喘息就在她的耳邊,那弧線優美的唇在她腮邊,她清楚看見他眼中布滿的血絲。

「我想,我恐怕要大病一場了。」有記憶以來,她不曾這樣頭痛欲裂過,原本已經退去的高燒又陡然竄升,燒得她兩眼迷離。

「真要那樣,我只好冒險帶你回別院。」夏元赫將地再移近火堆一些。他從工房里找來還堪使用的鋁鍋,里頭已經傳出陣陣女乃香,他舀了八分滿的一陶碗,端到她嘴邊,喂她一口一口喝下。

「好些了?」

他的體貼讓她備覺窩心,很少有人能夠在危難當中,還願意全心全意關照旁人,特別是一個不太順眼的討厭鬼。

喬羽書赧然地握住他的手,「如果我能大難不死,請提醒我得好好謝謝你。」

「我會的。」他故作輕松地說。「別忘了要泉涌以報。」

「那是當然。」她蠕動著干澀的唇笑道︰「若能逃過這一劫,我發誓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愛上我,」

「可見不是太嚴重嘛,這個笑話非常有趣。」他的笑,帥呆了。

「我是認真地。」喬羽書一奉正經地說,「我雖然被寵壞了,但沒有被寵傻了,像你這麼好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怪不得小龍非你不嫁。」

夏元赫的手再一次放在她額頭探觸溫度,掩不住的憂心全寫在眉宇之間。

「我也許是個好男人,但不一定是個好丈夫。」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是不是好丈夫,得看你愛我夠不夠深。」她自嘲地咧著小嘴笑。「答應我嘛,紿點機會,至少不要拒絕得太讓我下不了台。」

「我們不適合。」與她四眼相望,心底深處突地怦然悸動。仿佛听見了什麼神秘的召喚,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緩緩摩挲著。

這樣的觸撫代表什麼呢?喬羽書覺得渾身戰栗,激動情激素迅速在她體內竄流。

「我去幫你把衣服拿來,應該干了。」他慌亂地逃離她的視線,是因為心虛?

到了下半夜,大雨總算變小了。穿上干爽的衣服,並沒有減輕她體內冷熱交錯的痛苦,天將破曉,他發現昏睡的地身體熱得發燙,再這樣下去,恐怕情況不很樂觀。

到馬廄里牽出一匹黑色的駿馬,將喬羽書扶到馬背上,他已顧不得勉強涉水的危險,雙腿奮力一夾馬肚,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別院。

誰知別院的大門從里面被人反鎖住,夏元赫十萬火急地敲打著門板,半晌里頭卻靜悄悄的,一點聲響也沒有。

這麼大的聲音,龍依旬不可能沒听到才對呀。雨勢漸趨變大,他二人站在門外,滿身的濕,可憐的喬羽書畏寒得不斷瑟縮著身子,氣息逐漸轉弱。

夏元赫以拳當槌,將門板砸得砰砰作響,但得到的響應仍是一片岑寂。

「到……木屋去,陳嫂,在那里,她……她……可以……」整晚的煎熬,到此已精竭力衰,連開口說話都十分困難。

「也只有如此了。」

夏元赫扶她上馬,自己再縱身躍上馬背,臨去之前猶心有不甘地回眸望向二樓臥房。昏黑的晨色中,在落地窗前,依稀仿佛有一抹瘦弱的人影。是她!

像一記猛拳沉篤地捶在胸口,他既驚又怒,牙關一咬,啥也沒表示,便凋轉馬頭,揚長而去。

從別院到木屋的路途並不是太遠,今日走來,卻如天涯海角一般。

狂奔的馬兒額得厲害,有幾次他差點就要令喬羽書摔下馬背。

所幸在半路上,就遇上了早起的長工們,大家合力將他們接往木屋安歇。

「快,你去燒熱水,你去把護士小姐找來,你去熬一鍋熱湯。」陳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抱住喬羽書眼淚就成串地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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