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狐狸精 第2頁

卿本有心照明月,奈何這顆明月卻掉進水溝里。

這也上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自小苞她混裙子穿的手帕交阿寶知道這個悲哀的秘密。

季牧柔坐在窗台前,手里拿著一張泛黃的筆記紙,輕輕的在鼻尖來回嗅聞。

那是十五年前,她落水獲救之後,在河邊的草地上撿到的。不用問也知道準是卜中興所遺失,因為全校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把每一個字寫得像刻鋼板似的,四四方方、整整齊齊。

卜中興一定沒想到,她會珍視這張普普通通的紙如寶物,幾乎每天都要拿出來細看一遍,嗅聞其中可能殘留他的味道,藉此聊慰對他的思念。

當時她從草地上將之抬起時,一旁的杜少桓曾現出滿臉的不屑,拚命用刻薄、難以入耳的話挖苦她、嘲諷她,卻完全不影響她的一片痴情。

‘卜中興啊卜中興,我真是……’

‘筱柔,外頭有人找你。’

阿嬤的大嗓門打斷她甜蜜的懷想,讓她好氣。

‘男的。’

男人找她,八成是國術館學童的家長,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還特別加強語氣季筱柔慎而重之的把筆記紙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入《偉人傳》的書頁中,再妥當地擺進抽屜里,才不情不願的站起來。

‘快點!筱柔,讓客人等太久不禮貌。’

阿嬤今天很唆哦,平常有家長前來,她從來沒這麼在意過,難不成今天這個家長的小孩特別多?

‘這不就來了嘛!’真是的。‘哪位啊?’

‘是我。’久違的卜中興笑盈盈的自椅子上起身,朝她微微頷首。

季筱柔一見到他,踩著樓梯下來的步伐踏了個空,差點從二樓直接滾到客廳。

‘小心。’卜中興殷勤的奔過去扶住她。怎麼這麼多年了,她還是粗手粗腳的。

她頭垂得老低,好一會兒才撥開凌亂的頭發抬起來,否則她就會看見他蹙緊的眉頭有多難看。

‘謝謝。’呵,他的手指頭好修長哦。季筱柔心口沒來由得一陣小鹿亂撞。

‘不客氣。’卜中興趕忙把手放開。就他看來,季筱柔其實長得挺美的,不過那大而化之的個性,粗枝大葉的行為舉止實在教人倒彈。‘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情想找你商量,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有有有,’阿嬤急著幫忙答腔。‘我們國術館今天剛好公休,你們盡避去約會。’

‘阿嬤!’就算出清存貨也不用猴急成這樣吧。‘沒你的事,你進去休息啦。’

季筱柔擠眉弄眼了半天,阿嬤才總算明白她的暗示。不過臨進去前,還不忘小聲的跟她耳提面命一番。

‘這個少年仔帥歸帥,看起來好像不是太老實,你要小心點。’

‘知道啦。’人家是模範生耶,怎麼會不老實?人老了眼楮也花了。‘你趕快進去,我沒叫你就不用出來了。’

‘我說少年仔,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現在在哪里賺大錢?’剛進門的阿公看出端倪,單刀直入,直指重點問。

‘阿公!’季筱柔氣昏了,‘你別這樣,人家是第一次來,又不是……你也進去哪。’就是有這種俗又有力的外公外婆,難怪她從小就特別崇拜、喜歡親近高尚斯文有教養的人。

跋走閑雜人等,這下他們可以好好聊聊了。呵,才多久不見,他顯得更帥氣更英氣逼人。

季筱柔特地坐到卜中興身旁的沙發上,好一次將他看個夠。

‘呃……’他挪了一子,欲言又止地。‘我們出去談好嗎?’

‘當然好嘍。’人家尚未明確表達來意,她已經興奮得心花怒放。‘我上去換件衣服,順便……’出去約會總要穿得像樣一點嘛。

一不用了,反正,呃,我是說,你這樣很好。’他折痕深邃的雙眼皮大眼,往她身上縐巴巴的襯衫和膝前破了兩個洞的牛仔褲瞄了下,很虛偽的說。

‘真的嗎?’好極了,他開始認同她的品味。

兩人並肩走在往大街的小路上,卜中興一反過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脾性,很熱絡的跟她互道別後多年的景況,交換一些同學們的小道消息,叨敘工作上的苦水和樂趣。

每一秒鐘季筱柔都祈求他的舉止言行能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非友誼情意,漫步,轉彎,過馬路,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她無時無刻不繃緊神經,測量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謗據可靠的消息來源得知,他至今仍然沒有固定要好的女友,也就是說她橫刀奪愛,或者該說雀屏中選的希望還是相當濃厚的。

‘你想喝什麼?’卜中興客氣的問。

‘果汁,大杯的。’她習慣牛飲,向來不耐煩一口一口輕啜咖啡。

‘其實,’優雅地喝了一口侍者送上的藍山咖啡後,卜中興突然沉默了下來,頓了好一會兒,才清清喉嚨,說︰‘今天找你出來,是有一件攸關我個人前途,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請你鼎力相助。’

季筱柔眼楮立刻張得大大的,等著他往下說。

‘呃,’她和他同學九年,這是他第一次用那迷人的雙瞳直視著她。‘你知道我剛調到這里的地檢處,很需要有一些好的表現,才能得到上頭的重視,所謂好的表現就是建功。日前我們得到一個可靠的消息,據說一名軍火販潛逃至法國藏匿,如果我能順利將他逮捕歸案,那就是大功一件,對于我的升遷,將有很大的助益。’

他講得很清楚,她卻听得很模糊。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檢察官要幫忙捉拿軍火販,也不明白檢察官繼續往上升之後能干到多大的官,唯一清楚的就只有‘卜中興需要她幫忙’。為了這個偉大而神聖的理由,即使拋頭顱、灑熱血,她也要幫到底。

‘問題是我並不知道那個軍火販是誰,也不曉得他住法國哪里呀?’雖然她有武術底子,且是法文系畢業的高材生,但光憑這樣仍無法逮捕一名可能擁有成群嘍、大量武器且行蹤飄忽不定的犯人呀。

‘這我們當然考慮到了。我們已經調查出他就住在巴黎市郊,一棟豪華大別墅里,他在那里經營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業。’

‘什麼事業見不得人?’季筱柔愣愣地問。

‘酒廊、餐廳和健身中心。’

听起來並不是那麼見不得人嘛。

‘那個人簡直壞到骨子里,我們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讓他得到應得的懲罰。’

卜中興恨恨的說。

可是人家他賺的是法郎,買賣的對象是法國人,法國政府都不介意了,我們那麼雞婆干什麼?季筱柔有滿肚子的疑問和不解,卻不好意思提出來,以免卜中興一個不高興,就不要她幫忙了。‘對,你說的對極了。那,我能做什麼呢?’

‘臥底。’卜中興一副擔心隔牆有耳,特意把聲音降低,還用手捂著嘴巴。

‘我想請求你親自到巴黎一趟。’

‘但,我並非警務人員呀。’臥底這種名詞,她只有在電視或電影里頭听過,真正要她扮演這樣的角色,不免有些怕怕。

‘沒錯,但我們會替你捏造一個新的身分,並負擔你在巴黎的所有開銷。你只要到他旗下的那家酒廊擔任調酒師,等和里面的工作人員混熟之後,再趁機打探消息就好了。’

‘听你這麼說,這王作似乎不是太難,隨便派個女警過去就好了,何必非要我不可?’要她鼎力相助的先決條件,必須是可以和他一起工作,遠赴巴黎非但不能守著他,更見不到他,一點意思也沒有。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