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狐狸精 第12頁

一切似乎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季筱柔有氣難宣,只緊緊咬著下唇,移到嘴邊的咖啡杯又重重擱回原位。

虧那範可欣還敢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跩樣,以為她有多行呢,連基本的訊息都沒能獲知,還侈談捉拿軍火犯。

季筱柔向來是不肯認輸的,尤其是在她從來沒用正眼瞧過的杜少桓面前。兩天連續吃癟,這口氣教她怎麼咽得下去。

‘巴林是個經營特種行業的地方?’那種地方才符合他不務正業的形象。

‘什麼?’杜少桓用一種不可思議,近乎鄙視更像譏誚的表情盯著她的臉,然後一本正經的說︰‘巴林位于巴黎蒙馬特區,蒙馬特區你知道吧,開放現代藝術的印象派和現代主義的源頭就在那兒。’

‘不必介紹得這麼清楚。’她是法文系畢業的高材生,當然知道十九世紀末,印象派畫家雷諾瓦就住在那兒。他畫下的蒙馬特區假日露天咖啡屋的歡樂氣氛,成為膾炙人口的‘煎餅磨坊’;梵谷和他的弟弟塞奧也住在距離不遠的列比街。

總之,那兒是巴黎文藝光芒最燦爛的地方,想當然耳,巴林沙龍和風化場所是絕對扯不上任何關系的。

消息不靈通,加上知識貧乏,這下她果真成了他口中如假包換的無知兼幼稚。

‘你認識巴林的老板?’軍火犯怎麼會把店面開到那里去,八成是為了掩人耳目。這家伙一臉的賊相,非國定假日還能陪她吃飯喝咖啡,出手闊綽,一擲就是好幾千,想必和那個軍火犯有非同尋常的關系。

‘我就是巴林的老板……之一。’杜少桓很得意自己一句話就足以令季筱柔繃緊所有的神經,把全副精神集中在他身上。

‘你不是唬弄我?’她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巴林一共有幾個老板?’一一過濾,很快就可以查出最可疑的人物。

‘一百二十五個。’

‘胡扯,區區一家沙龍怎麼會擁有那麼多老板?你又在信口開河!’沙龍翻譯成法語乃指客廳(SalOn),十八世紀時,法國文人、學者,多聚會于權貴或美婦人的客廳,討論文學或時事,演變至今則成為文化和藝術中心,經營的項目包括畫廊、美容、古董買賣。

在她飽含台灣草根性的印象里,這樣的一家店面,頂多十幾二十坪大,哪有可能有一百多個老板︰他若非胡語瞎蓋,就是搞不清楚狀況。

‘再小的店也可以公開募集資金,只要一切合法,它就是想擁有一千兩百個股東也沒人管得著呀。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無力感。’喝咖啡的興致大減,他起身到櫃台買完單,也不等候她就直接走出LeProcope。

‘喂,等等我。’季筱柔一拐一拐地跟了出來。‘就算我是井底之蛙,你有必要這麼不高興嗎?’為了從他這兒獲取多一點關于巴林大老板的資料,她不得不忍氣吞聲,陪笑示好。

他沒理睬她,兀自朝左邊踱向蒙田路。一系列強調女性優雅特質的名牌服裝,香奈兒、皮爾卡登以及克莉斯汀.迪奧,在一間緊挨著一間的櫥窗中,風華盡現。

原來這里就是影視紅星最愛來血拚的香榭麗舍大道。

‘我們來這里做什麼?’她的兩只腳已經痛得快呼天搶地而且冷得要命,如果下面的觀光行程是純散步,她勢必要高舉雙手求饒。

‘幫你找一件像樣的衣服,在你被當成落翅仔以前。’盡避她這身性感服飾將她玲瓏的曲線展露無遺,讓他心頭的小鹿撞昏頭,卻一點也不符合她的調性。

這不是他偷偷喜歡了十幾年的純情妹。

看上其中一家店面走了進去,他很快地在琳瑯滿目的衣架上,替她挑了一套橄欖色褲裝,命令她立刻進去換上。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她的反骨性格又復發了!

‘不想找巴林老板了?’杜少桓總能搬出利器,攻其要害。

‘好吧。’每次他隨便出招,她的麻辣神功就應聲破功。

等了約莫十五分鐘,從更衣室走出來一名神采飛揚,帥氣十足的高挑美女。

第五章

軍裝的線條讓季筱柔身上這款女裝仿佛罩上一層寒意,但是相對也讓她嫵媚中帶著逼人的英氣。

沒有繁復的裝飾,沒有花稍的圖案,就連色調也以暗沉掛帥,可俐落的及膝大衣、高領毛衣和腿側拼皮的窄管馬褲,雙排扣飾以肩帶和袖口的風衣,對于身高一七一的她,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季筱柔從更衣室一走出來,連店里的其他顧客都忍不住投以羨慕的眼光竊竊私語,贊美她傲人的身段和出色帥氣的五官。

連她自己都不曾如此貼適的裝扮過自己,而他只是隨意挑選的幾件衣裳,竟然就能將她的特色展露無遺;最重要的還不是美麗的外在,而是自由自在的舒適感。

剎那間,她似乎真實體會到了他所說的‘找回自己’。

‘喜歡嗎?’杜少桓的口氣像個寵溺女兒的老爸。‘喜歡我就去付帳嘍。’

‘不用,我自己付就好。’沒理由要他買衣服給她,就算他們是男女朋友也不行。

呵!當男朋友這字眼閃進她腦海時,季筱柔突然頭皮發麻,心跳加速。

跋快走向櫃台,以免教他看見她莫名漲紅的臉龐。

‘您要付現還是刷卡?’

當售貨小姐把帳單遞給她時,她不僅頭皮發麻,而且雙眼發直,眼神呆滯。

老天,這簡直坑人嘛,她花掉一整個月的收入,能夠買到的尚且不包括里面的套頭黑毛衣,和腳上穿的皮靴子。

她尷尬地想請售貨小姐給她一點時間,把衣服月兌下來,她不買了。

‘麻煩你把那套舊衣服扔掉,慢著,還有這雙鞋子。另外,把那二套我剛才挑中的衣服全部包起來。’杜少桓老神在在的掏出信用卡,交給櫃台,回眸朝她拋出一抹儒雅的淺笑。

不騙你,這朵笑顏真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俊朗、最風流倜儻也最撼動人心的微笑。

怎麼十幾年來,她從來沒發覺這個好勇斗狠,品性不端的男人,也有如此迷人的一面?

站在櫃台里的小姐,不知因為他說了什麼笑得花枝亂顫,把簽單交給他時,猶輕咬銀牙,靦腆得像個陷落愛河的甜蜜女郎。

季筱柔完全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家以坑人為己任,增加國家外匯存底為職志的黑店。

沿著香榭麗舍大道,他們來到凱旋門,接著經過協和廣場,站在羅浮爆前。一路上默默的並肩走著,誰都不想破壞這樣的和諧寧靜。

兩個最不浪漫的人,來到了世界上最浪漫的花都,此刻的心情真是復雜得難以描繪。

‘呃……’季筱柔才一開口,發現喉嚨猶似長了繭,腦中一片空白。佇立在她面前的人,忽地變得既遙遠且陌生。

‘羅浮爆前的埃及金字塔造型,就是數年前貝聿銘所設計的,當年剛建好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巴黎人都持反對意見……’杜少桓搜索枯腸,終于找到一個聊勝于無的話題。

可惜季筱柔並沒有多大興致听,法國的一切她太熟悉了,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有關巴林老板,那個軍火犯的底細。

‘為什麼選擇在巴黎落腳?’她突地拋出這個問題,令杜少桓約莫有十幾秒鐘的怔忡。

‘因為這里沒有人認識我。’

‘為什麼怕人家認識你?’

‘因為這樣就不會有人用頑劣分子、素行不良的框架來設定我的形象,要洗心革面,從頭來過會比較容易些。’他的口氣有點滄桑,神色有些黯然,眼中抑郁閃爍的星芒恍如一種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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