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狐狸精 第21頁

在一片噤聲中,她驀然看向陳姿秀。

‘我也不清楚,但法國警方的確告訴我們有一名台灣來的軍火犯藏匿在巴黎。’

‘我們跟你一樣,都急著想知道真相究竟如何。’範可欣也開口附和。‘不如,我們都先把之前的成見拋開,大家合作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假使杜少桓真是被冤枉的,不也正好可以趁此還他一個清白?’

季筱柔感到彷徨,完不完成任務已經不重要了,眼前考驗她的是該相信杜少桓還是卜中興?

卜中興不是好人已無庸置疑,但杜少桓到底是不是軍火犯,則有待進一步追萬一……老天,為什麼在她交心又交人之後才給她出這樣的難題?

他龐大得難以估算的財富確實啟人疑竇,在巴黎開設任何店面,想必都需要極大一筆資金,他的錢是怎麼來的?

是杜少桓親口告訴她,他在混幫派,是角頭,也是十大槍擊要犯,當時以為他只是信口胡語,開玩笑罷了,但或許……‘好吧,我留下來,但我不接受任何人指揮,也不是狐狸精專案的一分子,事情一旦水落石出,立刻走人。’她拋下眾人錯愕的眼神,大步拾級上樓。

‘你如果要留下來,就必須接受我的指揮。’卜中興的話大聲的從後頭竄進她的耳朵。

季筱柔倏然停下腳步,卻沒轉過身子。‘很好,那麼限你在今天以前,把一百萬存進我的帳戶。’

此言一出,大廳內所有人的眼光馬上投射向卜中興,等著他作出回應。可,他啥話也沒說,只是慍怒的把嘴唇抿成一直線。

***

‘喂,好歹說句話好嗎?’趙建明和張志朋陪杜少桓坐在餐廳一角喝悶酒,已經三個多小時了。

為了幫他療傷,張志朋還特地點播陳升的‘我喜歡私奔和我自己’,但瞧他空洞的眼神,顯然一點興趣也沒有。

自從那天季筱柔來過以後,他就不時呈現這種面無表情、怔忡恍惚的德行,搞得‘全家’上下都跟著他一起魂不守舍。

‘她拒絕你又不是第一次,以前你不是都瀟灑挺過來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趙建明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從剛剛就牢騷不斷。

‘你少說幾句行不行?’張志朋又幫杜少桓斟了大半杯酒,他知道他們這位老同學兼大老板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是追問一百次也不會得到任何答案,只有酒能讓他‘放下’,讓他比較容易掏心。

‘我跟她之間算是完了……’一句話未竟,杜少桓復垂首沉吟,趙建明和張志朋分坐在他兩側,都見到他眼光中洶涌匯聚的淚水。

即便是男人,也常會在冷不防的時候,突然感情決堤,更何況他是個那麼念舊又多情的人。

張志朋望著他,覺得應該講幾句話加以安慰,但嘴唇才翕動了一下,又緊緊的閉上。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與其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徒增困擾,還不如靜靜的陪他一起憂傷、一起喝醉要來得夠朋友。

窗外下起不尋常的暴風雨,杜少桓像是忽地被驚醒,忙移步至紗幔旁。

落寞消沉的他,背影依然是那樣地英氣逼人、氣宇昂藏,他雙手負在身後,文風不動地凝視著屋外滂沱而至的雨滴。

不久,窗外雨收日放,又是一片湛藍的晴空,金霧也似的陽光中,趙建明和張志朋同時驚異地望著出現在窗邊那抹美麗的翦影。

是季筱柔。

她跌破眾人眼鏡地穿著一件粉色連身過膝的洋裝,修長的身材令人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

‘你相不相信麻雀也會變鳳凰?’趙建明戲謔的指著季筱柔。

‘廢話少說,閃了啦。’張志朋拉著還坐著的趙建明,快速從吧台後自動消失。

‘你在等我嗎?’她不知何時來到杜少桓的背後,輕聲問著。

‘你值得等候嗎?’杜少桓頭也不回,仍怔怔的望著窗外在陽光下發出燦爛光芒的雨滴。

她深深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你忘不了我,而我則正要努力愛上你,我們何不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他擠出一抹了無溫度的笑靨。‘當你的帳戶多出一百萬來路不明的存款時,我們之間的所有可能就已經畫下了休止待。’

季筱柔有片刻的怵心。早該猜到瞞不了他的。

‘我可以解釋。’

‘我沒興趣听。’他抽出一根大衛杜夫,用煙霧當屏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眼楮依舊盯著窗外。

她走近他身畔,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他卻連輕握一下都不肯。

‘我之所以答應卜中興是因為……’

她話沒能說完,他即不耐煩地予以打斷,‘我說過了,我沒興趣听。’

她咬咬下唇,抬頭將水眸鎖住他結了一層霜的臉龐,他慢慢將視線移回,和她四目對視。積憤難解的熾火在目光中相互擦出濃嗆的火藥味。

‘我不能理解你到底在氣我什麼?’只因為那晚她無端淌流的兩行清淚?那能代表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明所以,他又作何解讀?‘我不後悔。’

‘違心之論。’他捻熄手中的香煙,轉正身子,整個人暴怒了起來。‘你來做什麼?我問你,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你連自己的心意都搞不清楚,怎麼去愛人和被愛?’他憤憤地走到櫃台,簽完帳單,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

季筱柔漲紅了臉,立在窗邊,一直站到天全黑了,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來到馬路口攔計程車。

‘上車吧。’一部銀灰色跑車開到她面前,倏然停住,她探頭往里邊一瞧,原來是杜少琪。

季筱柔連問去哪都沒問,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壯少琪開車比起杜少桓要斯文也穩重多了,不見動不動就猛踩煞車,也不會滿嘴粗話。

‘你跟我哥,’紅燈停下時,她開口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季筱柔以沉默作答。

杜少琪沒好氣地標她一眼,又道︰‘這幾夫他寡言少語,不哭不笑,整個人像中邪一樣痴痴愣愣的,我想這世上除了你,大概沒有人能把他折磨成那樣。’

‘如果我說,我沒有,你相信嗎?’她是真的沒,就算有,也是無心的。

‘相信,’杜少琪意味深長地一嘆。‘我老哥愛你愛瘋了,別看他外表冷酷堅強,趾高氣昂,其實內心脆弱得禁不起丁點風浪,你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足以讓他漫步雲端,也極可能令他墜入十八層地獄。你,是不是說了或做了什麼?’

面對杜少琪的質問,季筱柔突然有股欲哭無淚的悲哀。

‘我是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我,把自己給了他。’

‘什麼?’杜少琪忙把車子停靠路邊,用一種非常專注且認真的眼神瞅著她。

‘這樣我就明白了。’

季牧柔瞪大眼楮盯著她瞧,沒有開口眼神卻很直接的問,你明白什麼?

‘女人總以為交出貞操就等同于一種誓言,是從此海枯石爛的承諾;男人則不這麼想,他們也願意慎而重之,也願意尊重並且體諒,他們口里百分之百支特女性主義,骨子里卻殘留著父權主義的遺毒,絕對的忠貞是必要的,他們不但要你的人,還要你的心,最好連靈魂也一並奉送。貪得無厭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你一天忘不了卜中興,我老哥就一天不能原諒你。’

杜少琪畢業于美國史丹福大學心理學系,又曾在男人堆的華爾街工作三年,是女權主義擁護者。或許是太注重女權伸張,至今依然尚未找到合乎她標準的男人作為終身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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