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栽未婚夫 第22頁

「柔兒!」惱吼出聲,她一反常態的沉靜著實令他無措,這種無措打擊了素來心性高傲的他,令他惱火。

然而,在見到她機伶伶一顫,他立刻感到後悔。

他駭著她了。

當下,範儒鴻有股找人痛打自己一頓的沖動,他突然萬分想念現在不知在何處辦事的原君振,若他在,絕對會二話不說,自動擔下這項艱巨的任務,畢竟原君振想揍他想很久了。

「儒鴻。」見情況愈來愈不對勁,花襲人趕緊出面,試圖作調解人,「夜已深了,大家先回房休息,有事明日再……」

「我的確累了。」趙柔柔感激地看了花襲人一眼,覺得自己以前猛吃她醋的舉止真是幼稚到極點。

花襲人與他認識的時間比她還久,兩人的感情當然深厚,充其量,她只是掛著「未婚妻」頭餃的不重要人物,在他心里,花襲人定比她重要得多,她憑什麼去爭風吃醋?

能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空有「未婚妻」名號的她,而是真正與他彼此相愛的花襲人。

「兩位不必顧慮我,我回房去了。」趙柔柔輕聲說道,臉色依然蒼白。

「柔兒!」

「趙姑娘。」什麼不必顧慮?這下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都怪這個笨弟弟!花襲人惱怒地瞪向範儒鴻。

蓮步移向回廊,趙柔柔似是想到什麼,停了下來,旋即回頭。

決定跟他發脾氣了?範儒鴻猜想,孰料她只是走至與他相隔一步的距離停下,朝他微微一笑。

那笑,比哭還難看。

「這是你的。」睹物會恩人,她不想讓自己更悲慘,「還給你。」

範儒鴻俯首,看見她白淨掌心中躺著青玉鏤空精雕的玉玦,看著她將它送進他掌心,倏然憶起--

拜托妳別哭了成麼?

嗚嗚嗚……

妳看這是什麼?

嗚嗚……咦?

這是「鳴玉玦」,只要風吹過鏤空的孔隙便會發出聲響。

叮鈴、叮鈴鈴……

嘻!柔兒喜歡,柔兒要!

什麼?!這是我自出生就隨身佩戴的玉玦,怎麼能給妳?

柔兒要!柔兒就是要,嗚哇哇……

……給妳就給妳,唉。

哇,好棒!柔兒的,這是柔兒的!

是、是,是妳的,唉!妳要好好帶著它,不能隨便給人、不能弄丟、不能糟蹋,知道麼?

知道!可是……糟蹋是什麼意思?柔兒不懂。

笨娃兒。

柔兒不笨!柔兒很聰明,柔兒不笨,嗚……

別哭別哭!妳不笨,是我笨行吧?別哭了,我身上沒東西可以拿來哄妳了。

那、那糟蹋是什麼?

咳,糟蹋就是……

從鮮明的記憶中回神,範儒鴻怔怔地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她珍惜著他當年不得不給的鳴玉玦,而他……是否糟蹋了她的情意?

糟蹋就是,損壞、不加愛惜之意……

柔兒懂了,柔兒會好好愛惜它、不損壞,一定不糟蹋!

記憶中,那最後破涕為笑的女娃兒,如今已長成動人的娉婷女子。

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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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總要人散的。

攤開錦袱,打理衣物,趙柔柔安慰自己想開些。

至少,在分道揚鑣前,她要留給他一個好印象--沒有哭鬧、沒有嬌蠻,只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整理隨身衣物、銀票,還有路上硬要他買下的幾件飾物--一枝玉簪、一只手鐲、一只翠玉鈿,都是他被她纏到最後不耐煩才勉強買給她的。

對她有無心意早在舉止中無言道出,只是她嘴硬怎也不肯承認罷了。

帶或不帶?遲疑了一會兒,她還是決定收進包袱。

叩叩!敲門聲響起,瞧見映在門上的身影,想也知道是誰。

「我要睡了。」

「開門,我有話問妳。」

唉!趙柔柔移身門屝旁,「說吧!」

「開門。」

「隔著門說也一樣,我听得到。」

「開、門。」門外,男人的聲音轉沉,「事不過三,我不會說第四次。」

以為他要放棄,趙柔柔松了口氣,「那就明日再談。」

「離門遠一點。」

「咦?」什麼?

「走到床邊。」

不明白他話意,但嚴肅的語氣讓她不得不依言照做。

難道又有什麼江湖中人找上他了?

才這麼想時,木門啪啦作響,離開了原先駐守的崗位,一只大腳丫子讓一塊門板直擊對邊的牆再彈回地面,另一塊直接沖向與床榻相對的桌椅,一扇門降格變成兩塊破木板。

被踹門聲嚇得跳上床榻,回頭又見守住自己的最後一道防線慘遭分尸,趙柔柔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不會再說第四次,而君子不動手。」所以,他範大君子動腳!

「你!你你你你……」

男人以沉穩得令她害怕的步伐緩緩靠近她。

「不、不要過來!我、我……」他到底來找她作什麼?

害怕的人總想抓個什麼擋在胸前保護自己,趙柔柔也不例外,小手胡亂一抓,抓中包袱,當它是什麼救命法寶地緊緊抱著。

她不抱還好,一抱在胸前,認出那是什麼東西的男人臉色更加陰沉,此刻的他就算被說像個作奸犯科的惡人,相信也沒有人會提出異議。

因為,真的像。

此時此刻,範儒鴻臉上騰騰的殺氣就算是一般惡人也比不上,而嬌弱如綿羊的趙柔柔所要面對的,就是這麼一號人物。

「你真的真的不要再過來了!」她真的真的好害怕。她抱著包袱拚命往床角縮,希望能以空間換取時間--讓他冷靜下來的時間。

只可惜廂房就這麼一丁點大,範儒鴻大步兩跨,便來到床前,頎長身子所形成的黑影將床上顫抖驚慌的小羊完全籠罩。

這黑暗彷佛預言出她即將面臨的慘況。好可怕……她從沒見過他這麼生氣的模樣,她好怕……

「妳,打算離開?」惡人哼出冷冷的詢問。

「你、你都知道事情真相了,這、這、是假的,你……你不必理……我,我也……」咯咯咯,牙齒直顫的她陷入語無倫次的狀態。

「闖了禍,騙了我,東窗事發,一走了之?」

「我……哇啊!」還來不及說什麼,下一瞬,她連同懷中包袱被眼前惡人一肩扛起。

「你、你做什麼?!」雙眼所及,是他寬闊的背,驚懼的她小腦袋瞬間閃過幾個會讓她小命休矣的恐怖惴想。

雖知他不至于殺她,但難保不會教訓她。

誰知道騙他的人有何下場?他恨的人又是怎生的淒慘?

而她,剛好是那個「騙」他而他又「恨」的人,一定更慘!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冷目環視幾乎被他毀掉的廂房,它現在有個更好的名字--廢墟。

「啊--」

慘絕人寰的尖叫聲伴隨著她離開唯一的避難所,如今變成一間廢墟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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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柔柔天地顛倒、雙足不著地的窘境,只持續到範儒鴻將人扛進自己廂房丟上床榻,旋即回頭關門的這一小片刻。

同樣逼近她的情景再現,趙柔柔告訴自己要冷靜,但身子就是不听話,隨著他接近的步伐往內縮,從床沿縮至床角,她將自己送進充滿他氣息的床榻,水波盈眶的眼戒慎地盯視他一舉一動。

「不要過來!否則我……」

「妳怎樣?」惡人鼻中噴出哼問。

「我、我、我……嗚哇哇……」超過她所能承載的恐懼,蓄滿的委屈與傷心登時破堤而出,造成汪洋-片。「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嗚嗚嗚……」

她不想哭的,不想最後留給他的是自己哭得昏天暗地的丑臉,偏偏他--「我只有命一條,你要就拿去啊,嗚嗚嗚哇哇……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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