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想請妳幫個忙。」
「什麼事?」
「派人跑一趟江州,我想知道……」
窗外,夕陽斜照,月兔即將東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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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趙柔柔陷入天人交戰的掙扎。
相i見他,不敢見他……
矛盾的情結讓趙柔柔意識雖醒,卻遲遲不敢張開眼楮與守在自己床邊的男人對視。
範儒鴻按捺住滿月復的笑意,盯著她眼皮的動靜。
從酉時守著她直到此刻,他當然知道她在裝睡,又不忍戳破她自以為高明的偽裝,只好跟著配合。
能讓他這麼配合的人可不多,呵~~
「這些話,也只有趁妳睡著時,我才敢說。」
什麼話?她眼珠子一動,眼皮立刻有所反應,跟著動了動。
繼續裝作沒看見。範儒鴻執起她的手,輕輕貼在頰邊磨蹭。
「畢竟多年來,我一人行走江湖慣了,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萌生這想法。」
什麼想法?快說快說啊!眼皮下,眼珠子溜動頻繁。
「獨來獨行,所遇所見,無論是人或事或物,其種類之多,一時片刻也說不盡,但這之中……卻沒有任何一樣能讓我掛心懸念,唉!」
那現在呢?她好想問,可是既已裝睡,就只能硬撐下去,噢,好惱!
「噗--咳!咳咳!」險些笑場,「怎會這樣呢?我從未如此擔憂、懸念過什麼,但是……唉,只能說一切都是天意,凡夫俗子如我也無法抵抗,抗拒委實不合我本性,只好順天而為。」
他到底是想說什麼?愈听愈好奇,愈好奇就愈想問,愈想問就愈不耐煩,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說!
那個令他擔憂懸念的人究竟是誰?
是她麼?是她麼?心,怦然急跳,渴求著最重要的答案。
「我知道這些若讓妳知悉,定會造成妳的困擾,可不說我又會忍不住,妳知道麼?這種事擱在心里久了是會悶出病來的。」還挺能撐的嘛。「所以,我趁妳未醒時表明心跡,一來我可表訴衷情,二來又不會造成妳的困擾,唉!這已是我這駑鈍的腦袋所能想出最周全的辦法了。」
是是是,知道你笨你蠢你駑鈍,快快說出心里話吧!趙柔柔幾乎在心里懇求他了。
「柔兒……」
他、他他他……他喚她的名?!趙柔柔愣住了。他從不曾這麼喚她,卻在此時這麼做,難道他已……喜歡上她?
這問題,為她帶來重如擂鼓的心音,怦咚怦咚,急速跳動著狂喜。
「柔兒,我想說的是……」
快說快說,她會听,會認認真真地听的!
「可以把小狽兒讓給我麼?」
「啥?!」倏地從床上躍起,趙柔柔不敢置信地瞪著抓著她手「訴衷情」的男人,「你說什麼?!」
「啊?原來妳醒著。」範儒鴻一臉「驚訝」,「那我方才所說的話妳不就……」
「我听見了,我全都听見了!」這、這男人……說了那麼長串的話就只是為了跟她搶小狽兒!
「這、這……唉!我無意造成妳的困擾,」噢,憨笑比被封焰的刀穿肩而過還要難受。「妳放心。我知妳也疼牠,不會跟妳搶的。」擋不住欲沖口而出的笑氣,範儒鴻趕緊捂嘴,別開臉。
孰料此舉造成趙柔柔的誤會,讓她以為他為了小狽兒難過到淌下英雄淚。
她……好嫉妒小狽兒。明知不該,但她就是嫉妒,所以--
「不讓不讓,我說什麼都不讓!範儒鴻,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絕不會把小狽兒讓給你,牠是我的!」
好想笑……「我……我知道。」他的聲音從指縫間困難地擠出來。
「就算你為牠掉盡眼淚,我也不會讓給你!」
「我……明白。」不行,快撐不住了。
「範儒鴻!你听見沒……」有點奇怪!男人顫抖不止的肩讓她冷靜了下來。
不太對勁,他不像是這麼輕易掉淚的人。
趙柔柔一手握住他未受傷的肩,一手貼在他另一側的頰,扳過他的臉與自己面對面--他笑彎的眼眸足以說明一切。
「你騙我?!」他……他根本就是在偷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這樣作弄我?」混蛋!十足的大混蛋!
「哈哈哈哈……」範儒鴻及時抓住朝自己轟來的一雙粉拳,更順勢將她拉進懷里,緊摟的力道讓她無法再撒潑出拳。
這……這惡棍!她又羞又氣又惱,「你騙我!欺負我!」而她竟然會上當,真是個笨蛋!
「我只是在傾訴我的內心話。」她真是「冤枉」了他。「妳要知道,一個男人在女人面前吐露心事是相當困難的。」
「騙人!」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她嚴重質疑他那番「衷情」的真實性。
「我是真的很喜歡……」
「不讓不讓,我就是不讓給你!」她跟他作對定了!
「那好吧!」他也很干脆,馬上改弦易轍,「我不跟妳搶牠,跟牠搶妳就是了。」
「搶我我也不讓,不讓就是不……咦?你剛說什麼?」
「搶不到那小狽仔,本公子只好勉為其難搶妳。」說得極其委屈。
「搶、搶我?」她真的沒听錯,他說要搶她。
「以後別再做傻事了。」抬起她玉臂,檢視輕便的單衣遮不到的大大小小瘀青。可以想見昨夜她背著他回集賢樓,一路上跌倒了多少次。
薄唇帶著萬分憐惜,小心翼翼地輕觸每一處瘀痕,唇瓣感覺到她因他而起的戰栗。
「怕麼?」怕他這麼對她?
「我怕。」她老實點頭,但不是他所猜想的事,「好怕你就那麼消失在這世上,幸好你沒有,平安無事,還活著。」就算被他作弄,她也認了。
「我不會死的。」傻丫頭。一吻接著一吻,沿著瘀青逐漸往上游走,連話,也是在換氣的空檔間說出,「我答應過,不會讓妳年紀輕輕就守寡。」
守、守寡?趙柔柔愣愣地看著他吮吻的親昵舉動,咀嚼這話中的含意。
他、他……難道他……她倏地抽臂,抽離他以吻編織、令人屏息的情網。
掌中驀然一空,範儒鴻抬起頭,毫不掩飾眸中熾熱的,道︰「怎麼了?」
「我、我有事要告訴你……」
「說啊!」拉回玉臂,她可以繼續說話,他也能繼續呵憐這雙因他而傷痕累累的藕臂,兩者並不沖突。「我在听。」
「你這樣……我很難說、說下去……」那想吞了她似的眼神讓她心跳急促,渾身像著了火,熱得直冒汗。
他一向很好商量,「那就這樣好了,」抱高她放坐在自己腿上,範儒鴻低頭往在單衣外的肩頸進攻。
「這、這樣更難、說啊……」
「那就別說,」他一副「本公子很忙,沒空理妳」的口氣。
「不行!」她很努力很努力地抵抗眼前同樣渾身發燙的男人,「你不听會後悔的!」
偷香的唇終于停下,他抬起頭,問︰「我會後悔?」
「是的,你會後悔的。」一旦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一定會後悔這麼做的。趙柔柔趁他沉思的時候,拉攏衣襟爬出他懷抱,躲到離他最遠的床角。
說是最遠,不過只有一臂之距。範儒鴻嘆口氣,她以為她能躲到哪兒去?而他,又怎會讓她如願?
「啊!」嬌軀被拖回原先嵌進的男人胸臆。
「話在這里說又何妨?」感覺到她背脊繃緊,他伸掌輕柔地安撫。
「你不要再像剛剛那樣……」
範儒鴻雙掌豎兩側,指尖朝天,「我一向很君子。」話才說完,手掌環抱住她腰肢,擺明不放人。
好個君子!
「範儒鴻……」
「這是最低的限度了。」意即,再討價還價下去,可別怪本公子搖身一變,由君子降格當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