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真的會?」
「白痴!我學那些做什麼?!如果真的學會,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
「哇!」卞翔故作害怕地拍著胸口。「我好怕啊!」
「卞翔!」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她最後哼了聲,轉頭不理人。
「哎呀呀,何必生氣呢。」他只是說著玩,干嘛那麼認真。「來來,吃顆葡萄,養顏美容又補血,很甜的哦。」
「我買的當然甜!」借花獻佛,誰希罕!
見她不為所動,卞翔只好把手上的葡萄丟進嘴里。
半晌,巫筱曉首先捺下住沉默,主動開了口︰「喂,你有沒有女朋友?」
「怎麼?想當我女朋友?」他不答反問。
「呿,只是隨便問問啦!當你女朋友又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的確是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有的……只是被冷落的傷心。
氣氛急轉直下,凝結出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沉重。
呃……她好象說錯話了。「談談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小孩子管大人的事干嘛?」他故作輕快的響應。
巫筱曉並不笨,怎會听不出來他不想談這件事。
「不想談可以不要談,我不是小孩子,是二十四歲的成人,我懂的。」如果是小孩子,大可以耍賴逼他說,就因為不是,才會識趣地放過他。
「呵,妳懂什麼?」
「我懂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就像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剛才跟你說的事,連我哥和美眉都不知道。不怕我的,只有我哥、美眉……勉強再加上你。」
「為什麼告訴我?」
她聳肩,連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算是我的榮幸嗎?」輕忽的語氣為他惹來一記白眼。
「不要說出去。這件事到你為止,不準說出去。」巫筱曉警告道。
「我是那種嘴碎的人嗎?」
「誰曉得,你平常裝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誰知道肚子里裝了多少壞水。」
他幾乎要嘆氣了。「只有妳不認為我是那樣。」是他裝得不像,才讓她看出破綻來的嗎?
「我看人是看本性的,先生。」
「是是,巫大師。」他故意以輕快的語氣掩飾內心微訝的感受。
隨著相處日久,他愈來愈相信她那天之所以能說出毒鯨的名號,真的是靠特異能力從黑仔身上感應得來的。
而她偶爾出現的敏銳直覺,更讓他吃驚。
但只要他不說,她就不會知道,她那敏銳的直覺,經常讓他有想逃開的沖動,但礙于工作,不得不克制。
幸好,她敏銳歸敏銳,注意力倒是很容易被移轉,好比現在——
「你在敷衍我!」
「我哪敢啊。」如他所料。呼……安心地松口氣。
「你當然敢!」
「冤枉啊,大師。」
不知自己掉入陷阱的巫筱曉氣卜心頭,哇哇大叫︰「卞、翔!」
「在,不知大師有何賜教?」
「你……」
夜,還長得很,而心,也在這你來我往的斗嘴中,以不著痕跡、不被人發現的悄然,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了……
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跟監,至少要分三班,每個人跟監八個小時,視情況增減人手或時間。
所以,針對巫筱曉及趙美眉的跟監行動,除了卞翔、老陳,還有小江,由他們三人輪流換班。
今天,卞翔要接的是小江的班。
一到「星靈佔卜館」,他向站在櫃後的趙美眉點頭致意,目光在和交班的同事交會之前,就先掃向正與年輕小妹妹討論佔卜商品的巫筱曉。
倘若她談笑自如的臉上沒有多了那塊礙眼的紗布,會更神采飛揚一些。
連招呼都沒打,卞翔擠進兩人之間,擋住她的視線。
眼前突然多出一堵肉牆,巫筱曉直覺地抬頭。「你——」話未說完,不顎已被他攫住,讓她說不出話來。
在兩人對峙時,趙美眉很有先見之明地接下招呼客人的工作。
她是旁觀者,耳聰目明得很,就不知道這兩個當事人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彼此有不尋常的電流交會的事實。
他在干嘛?卞翔突來的舉動讓巫筱曉覺得莫名其妙,大大的疑問寫在眼里。
卞翔沒看見,或者說他看不見更貼切。此刻的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她臉頰的傷
「妳的臉怎麼回事?」瞧她衣領上還沾了血。「小江呢?」
「學長。」晚他兩屆自警大畢業的小江連忙上前,隨即被他的表情嚇退兩三步。「什、什麼、什麼事?」連舌頭部不由自主地打結。
「她怎麼會受傷?」
「這個……」
「不是他的錯。」說起早上的烏龍事件,巫筱曉又是一嘆。「是我自己倒霉,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不但皮包被騎機車的歹徒搶走,連臉都被劃了一刀。」
「幸好妳閃得快,只劃了淺淺的一刀,要不然就被毀容了。」招呼完客人的趙美眉也插話進來。「筱曉,妳真的不去廟里拜拜、過過運,或者找個同行幫妳改運?」
「逢凶化吉、逢凶化吉。」巫筱曉反倒笑了起來。「那麼倒霉的事被我踫上,也只留下小傷,沒有像電視新聞說的斷手喪命,可見我的運勢很旺,在最倒霉的時候也能安然度過,沒事、沒事的啦,再過一陣子就能撥雲見日,抬頭望青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後,聲音和表情愈來愈不自然。
「呃,你們怎麼不笑?」
「這種情況下,全世界大概只有妳巫筱曉還笑得出來。」趙美眉氣呼呼地說。
另外兩個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明白表明贊同趙美眉的說詞。
卞翔以眼神示意小江先離去,才回頭繼續瞪著眼前這不知死活的女人。
「趙小姐,妳一個人照應得來嗎?」他分神問向趙美眉。
知道他問這話的用意,趙美眉點頭。
「沒問題。」周四的下午通常不會有太多來客。「你放心,我應付得來。」她不忘比出「一切自便」的手勢,手一指還有意無意地比向巫筱曉的佔卜室。
「多謝。」無視巫筱曉的抗議,卞翔強勢地將人往佔卜室帶。
目送兩人進去,趙美眉雙手合十,朝門板拜了拜。
阿彌陀佛,願佛祖保佑她的好友。
在卞翔如蛇盯住獵物般的凌厲瞪視下,巫筱曉覺得自己就像只青蛙,只差不會呱呱叫而已。
她轉了轉眼珠,很清楚自己無法漠視這個擋住唯一生路的大門的男人,食指摳摳臉頰上的紗布,感覺紗布下的傷口有點癢。
看見她稚氣嬌憨的動作,卞翔滿月復不知從哪兒來的怒氣轉化為笑氣,呵呵地逸出口。
「你笑什麼?」
「笑膽大包天的巫筱曉大師,竟然會怕在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
「你都不知道真正的自己有多嚇人啊!」無心之語不假思索地說出口,教卞翔頓住笑聲,偏偏她粗神經地沒有發現,繼續抱怨著他表里不一的可怕︰「平常笑得跟蜂蜜一樣甜,好像很好親近的樣子,其實根本就是騙人的;真正的你根本不愛笑,就愛板著臉,凶得要命,你說我怎麼會不怕?還有呃……你干嘛這樣看我?」
「沒有人跟妳說過,發現別人的秘密要閉緊嘴巴嗎?」
「赫!」終于發現變色龍又變了張表情,巫筱曉這才驚覺大事不妙。
可來不及了,變了臉的男人朝她走近一步,見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他又踏出一步。
直至巫筱曉的臀部頂到桌子,陷入無路可退的困境,兩人之間的距離倏地拉近到只剩容納彼此呼吸的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