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 第18頁

這人要不是自恃甚高,要不就是無聊到極點,閻金玉實在懶得再跟他說下去。「小廟容不下大神,答應,送客!」

「是!小姐。」答應等很久,等的就是這句話。

都下逐客令了,要真好意思再賴下去,也太厚顏無恥了。

「我們後天見了。」蕭炎不動聲色的站起來。

明天後,天姿國色的閻金玉將落到他手中,慢慢的,鯨吞蠶食,閻瑟的所有也都將會是他囊中之物。

人走了,留下的是凝重的氣氛。

「小姐,妳太冒險了,蕭公子會咽不下這口氣的。」男尊女卑的世界,尤其像蕭炎這樣的世俗男人怎能忍受女子欺到他頭上,就算只是語言上的沖突他也會記掛在心上,循私報復的。

閻金玉眄了門戶大開她卻一步也定不出去的大門一眼,干脆起身到櫃子里翻出兩個小小的瓷瓶,又落坐。

「坐下。」她指指另一張椅子。

答應依言。

「把手伸出來。」

她伸出一只胳臂。

「兩只一起啦。」

答應沒有遲疑。

閻金玉把兩個瓷瓶里的粉末全部倒出來攪拌混合,細細幫答應涂藥。

「爹居然為難妳一個奴婢,他在想什麼啊?」

瞧她兩只手臂瘀青紅紫,女孩子身上留下這樣的印記能看嗎?

「小姐跑了,我又說不出來妳的行蹤,老爺當然拿我出氣了。」

「妳笨吶,不是告訴過妳櫃子最底層給妳留了金元寶,拿了趕快走人啊?」她忍不住用力。

答應皺了下眉頭卻沒喊痛。「我也說過不管小姐上哪去我都要跟,妳把我丟下來表示答應沒資格當小姐的跟班。」

閻金玉更用力戳她青綠的手肘部位。「我怎麼會有妳這個老奸巨猾的貼身侍女?」

「有什麼樣的主子當然就有什麼樣的下人啊。」

「虧妳有身好功夫,被凌虐成這樣,也不會逃遠點……」她眸中有淚……要問她她會堅持是被答應氣哭的。

「小姐知道?」答應終于有動靜了。

閻金玉重新把她的手拉回來。「妳跟了我多久,我怎麼會不知道!」即便她看起來是個松散的主子。

「妳……從來沒懷疑過我?」答應望進她照顧好幾年的小姐眼中。

「懷疑妳什麼?妳賣身進府一定有妳的苦衷,我戳破有用嗎?」一個從來不自稱奴婢,我啊我自稱的人根本不是當奴才的料。

答應以前就覺得這位小姐與眾不同,在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氣質中涵蘊著與眾不同,這次,她更確定了。

「小姐……」

閻金玉收拾桌上的殘局。「妳要是感激我就幫我想想怎麼逃出去,我要去見我相公。」

咦,馬上討人情。答應眨眼,毫無芥蒂的笑了出來。

丙然!這才是她認識的大小姐啊。

「小姐知道我有辦法?」

「妳要是沒有也可以。」

這是哪門子的對話啊?

「不過,我要親眼去確定他是好好的……」

「好小姐,就求求妳別再自作主張了。」

「我不應該拖妳下水。」

「拜托妳拖我下水吧……」

用巍峨壯觀、富麗堂皇八字不足以形容丞相府的氣派精雕,銀子砸得凶,果然砌出一幢黃金屋。

美人左擁右抱,就連沏茶裝煙壺的侍女也清新可喜。

白唇啜著美酒,不忘跟美女調情,臉偏,挑好皮的紫色葡萄由另一邊縴縴柔荑喂進他忙不過來的嘴。

因為保養得宜,閻瑟絲毫不見老態,蟒袍金冠,渾身貴氣,但是縱欲過度的痕跡卻諷刺的掛在眼袋上。

一個面目端整的侍女端來茶水讓他漱過口,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

「我女兒看上的人,果然有點氣魄,居然只身來見我,好大的膽子!」

被他晾在一旁起碼超過半個時辰的程門笑不為他打動,明如鏡的眼無紋無波。「我想大人不會歡迎我稱呼您一聲岳丈,但是身為晚輩的我還是希望大人能網開一面,讓我把金玉接回家。」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憑您是我妻子的父親。」

「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銀子吃飯都成問題,你們甜蜜能維持多久?」嫌貧愛富的他擺明看不起什麼都沒有的男子。

「我能體諒大人愛女兒的心情,只要我夫妻情真意切,粗茶淡飯也有滋味。」

「這是寒酸人才說得出口的話,程門笑,你在我門下當了多年食客別說貢獻,如今還暗地拐走我掌上明珠,一個沒錢、沒地位、沒夢想的男人想要我的女兒會不會……哼……太痴心妄想了!」有的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也不惦惦自己的斤兩。

「大人不肯?」

「我要是肯才有鬼!」

「就算我手中握有大人通敵書信也不能讓您改變主意嗎?」

他說得輕巧,閻瑟卻勃然色變,「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

「你想誣陷老夫?」

「大人也知道我在您這住了好多年,該知曉的,不該知曉的……也許都稍稍模到皮毛。」說稍許……根本是客氣的說法。

他完全掌握閻瑟貪贓枉法,想以下犯上的實證。以前不說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大家都在一艘船上,鑿了洞,也淹死自己,沒必要!

「程門笑……哼哼哼哼,這樣就想扳倒我?你也太小看我閻瑟了。」

「我要是小覷大人就直接把人從府里帶走了,可是我不想讓我和金玉重蹈永無寧日的追殺,我只要她,其余的都好談。」金玉是他的大原則,至于其它都是小原則,可有可無。

閻瑟用長指敲著瘦頰,精光四射的眼有著思索。「程門笑,老夫這些年似乎是忽略了你……」這般精采的人才居然讓他暗藏在府中多年沒發現,可惜啊。

看似無奇的相貌,他依稀記得此人跟蕭炎是一同入府的。

多疑成性的他不禁瞄了一旁的蕭炎。

蕭大紅人被他這眼看得心驚膽跳,他不會要由紅翻黑了吧?

「我無德無能,借丞相府三餐一宿,無以為報。」多雙筷子吃飯對閻瑟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會一生一世的對金玉好,當作報答閻瑟。

「為我所用就是報答我!」

「我剛剛說了,我不想報答你,可是我用生命保證我會照顧愛護金玉,一生不離不棄。」

「好個軟硬不吃!」

「是你太固執!」

「既然不為本相所用,那就看你有沒有命走得出這間大廳。」姜是老的辣,翻臉不認人,這就是他閻瑟的一貫作風。

「我既然敢進來,就沒有怕過。」程門笑臉色如昔,從進來至今絲毫沒變過。

閻瑟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心中居然也起了毛。這人看似無膽卻是不然,語氣如流水抽刀,斷水水更流。

「你是天下第一個敢威脅老夫的人。」

離開舒適的座位,他背著手,行來踱去。

「我還有很多女兒,每個容貌都不輸玉兒。」

在听過蕭炎的報告之後,說實在的他對程門笑也起了一定的愛才之心,如今針鋒相對,他字字綿中帶針,即使絲毫不賣帳,閻瑟反而對他更是另眼相待,能攏絡自然是最好,再者……七皇子日昨的「串門子」也讓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不要!」他拒絕得一乾二淨。

「做人要知好歹。」閻瑟臉沉了下去。

「說不要就是不要。」

「沒得商量?」

「把金玉還我。」

「你太囂張了,這屋檐下沒有人能跋扈得過我!」他看著一個個垂眉斂目的僕役,得意揚揚。

「我只是來討人。」他對野心、權力這些玩意一點都沒興趣。

「你死心吧,兩日後玉兒將改嫁蕭炎。」閻瑟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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