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的提醒,受教了!」她向來無心無緒的眼瞳燃起微熾的火花。
「女孩子太老氣橫秋會沒人緣的,應該可愛些比較好。」他打量她。心裹想著︰這麼不可愛的女孩還是頭一次看見。
「男人要是像壺燒不開的溫開水,中看不中用才惹人厭。」她不喜歡逞口舌之能不代表她不會說話,這男人才是那種給三分顏料就開染房的人,不只態一度傲慢、嘴巴壞,還是個令人討厭的家伙。
男人蹙起了眉頭,直到這時才正眼注視她的臉龐。她,黛眉、大眼、鵝蛋臉,削薄的短發根柔膩地貼著白的頸子,神情帶點冷、帶點淡,還有一點孤高,看不出曲線的身材沒在T恤和鐵灰色的寬口褲中,一個看似縴細卻渾身繚繞冷清氣息的小表。
依照石勒喜歡女人的種類,任初靜根本只是個尚未發育的驕傲小孩,完全不夠格。
她那先天淡漠的空靈氣質和領教過的不馴脾氣,一看就是不討喜的典型,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在疲累了一天後抱著「鐵板」入眠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小表,」他睨著眼。「給你最終的勸告!別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要不然——」女人就該乖乖地,她若再挑釁他的尊嚴,下次可不是警告了事了。
任初靜原本就清淡的眸,霎時因為他的警語更形冰峭。「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你還真好樣啊!」
「你——」峻迫逼人的氣息自石勒的胸臆中釋放出來。
她挑眉,「我指名道姓了嗎?」
恁他不動如山,石勒高大的身軀被她激怒的站直了。這小妞擁有非凡惹怒人的本事,她會付出惹他的代價!
一直冷眼旁觀他們針鋒相對的耿隼浩,除了驚嘆外,仍是驚嘆。
雹隼浩是射箭協會的指導教練,而任初靜是他最看好的射箭手,她的反應一流,技術也爐火純青,曾屢次摘下日本射箭聯盟舉辦的自由式射箭總冠軍,其總分和射箭數只遜于奧林匹克運動會和世界冠軍賽兩分,是個不可多得的射箭奇葩。
她的箭術雖優異,卻不愛說話,再加上冷淡中帶執著的個性,十分特立獨行,他幾乎沒看過她跟任何人多說一句話。
石勒的脾性和任初靜南轅北轍,他狂狷外放、機敏傲岸,乖悖的個性起伏之大,令人捉不著準兒,但通常他對女人,是距離中帶著你情我願,而且,他從不對女人發脾氣,因為跟他交往的女人,從沒機會持久到看見他真性情的時候。
然而,這場無心相逢似乎造就了非常不凡的效果——
「小姐,和我結下梁子你會永世不得超生的。」威脅女人……女孩是石勒從來不屑的,沒想到這女孩輕而易舉地引爆了他。
她定定看他,如秋月明淨的眼無緒無波。「變態!」
完了!耿隼浩頭皮麻酥了起來,二話不說,他挺身而出。「好了!好了!任同學,天色太晚,女孩不要在街上逗留,有事下次再談。」
毫無說服力的理由。
丙然,石勒的口氣轉橫了,「不要插手啊你。」
「石勒,初靜是我的學生,你別昏了頭。」
他狠煞著眼,「你想替她求情?」
「你不能動她,初靜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她要有個萬一,我進軍世界的希望就成泡影,你知不知道?!」
「你確定要這麼做?」他抱胸,一臉陰沉不定。
雹隼浩只遲疑了那麼一下下。「是。」
「就如你所願吧!」石勒在衡量了耿隼浩的話中分量後,改變了態度。「不過,你最好記著沒有下次了。」語畢,他連瞧都懶得施舍一瞥給任初靜,從容走開。
這種傲慢自大的人簡直可上金氏紀錄了,到底是打哪裹冒出來的沙豬啊!任初靜暗諷。
「任同學,你一個人回家沒問題吧?」耿隼浩問道。
「沒事。」他對人還是那麼溫柔。橫亙在任初靜眉睫的冷涼溫柔了不少。
「那麼,再見了。」
「再見。」她低語。
第二章
「石勒,剛才那肚量忒窄的人是你嗎?」趕上石勒的耿隼浩在一陣察顏觀色後,淡淡地開口。
「不要試圖引起我不好的記憶,那個丑女已經從我的心里消失了。」
「你在自欺欺人吧!她一點也不丑。」
石勒將雙手插進褲袋,以一種奇怪的眼神凝視他的室友兼同伴。「你在替那個丑女講話說情?」
「她是我的學生、愛將,不要把有色思想往我們身上套。」他嗤之以鼻。
「是嗎?」他壓根不信。那小表像冰塊的臉只有在看見耿隼浩時,才有點人氣,他當他是瞎子嗎?
「石勒,這不像你。」耿隼浩若有所思地說道。
石勒干脆停下步伐,他擰起濃眉,「耿隼浩,我看有問題的是你,今天你羅嗦得像個老頭,是不是發燒了?」
雹隼浩瞪他,可惜斯文的眼一點也沒有威猛的說服力,反倒像撒嬌似地,「是你非拖我出來買煙不可,也不想想我才從高雄回來,我只問你兩句話,你倒編派起我的不是來,石勒,有沒有人說你超難伺候?」
「沒有!」他斷然悍句,「跟我親近的女人都認為我是個百分之百完美的情人。」
他並非夸張,事實是他對每個交往的女人絕對一視同仁,這個送了項煉,那個絕不會少了鑽石,令人想爭風吃醋都不能。
「是呀!」耿隼浩不敢苟同的冷嘲,「無心的游戲一玩再玩,別哪天玩火自焚。」
石勒嘻皮笑臉,「你沒听過鳳凰浴火再重生,我可是不死鳥呢!」
「去你的不死鳥,我寧可回家吃我的消夜,也不要跟你窮嚼這些惡心巴拉的話……咦?我的消夜!」耿隼浩頓住步履。
「你不會忘了吧?」石勒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耿隼浩那蠢表情,恁誰也明白,雖不中亦不遠矣。
「我買了鴨,只是把它忘在便利屋的門口……」當時他一心急著替任初靜解危,把東西一放便沖了出來……
「我不走回頭路。」石勒很清楚的表明立場。
「我什麼都沒說。」耿隼浩有些負氣。他的行為難道那麼簡單被看破?!真是的!
「誰敢勞動你的大駕,區區、敝人、在下、小生、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雖不情願,耿隼浩還是轉回頭。
去!連幾步路都不肯走,誰叫他誤交匪類!
☆☆☆☆☆☆
涼夜的一簾浮夢被突如其來的高亢聲音給打破,那劇烈的音浪因為暗夜的沉澱,更顯出駭人的效果。
宅子的燈光霎時通亮。
「耿隼浩!你給我滾出來。」
暴跳如雷的咆哮出自動怒的石勒口中。
「半夜三更的,誰……呵,那麼吵?」樓底的房間很慢才踱出耿隼浩的身影,他穿著白棉衫和棉褲,一身睡覺的打扮,不用說,是被石勒的「獅子吼」給從夢鄉中挖起來的。
「耿隼浩!你最好給一個能說服我不殺你的理由,要不,就準備把脖子洗干淨吧!」如青天霹靂的吼聲一次烈過一次。
就算還有不怕死的瞌睡蟲也早被石勒嚇得連滾帶爬,逃之夭夭,耿隼浩白著無辜的臉嘀咕︰
「咦?你回來了?」
雖然牛頭不對馬嘴,但是在被石勒發誓要摘下他腦袋之前,那是浮現上他腦子的疑點。
「我哪里也沒去,天殺的!我何必回答你這樣沒水準的問題?告訴我!那個丑女為什麼在我房里?」他的怒氣由迸跳不停的太陽穴沿伸至頸部青筋。
「你明明晚上有約會,我跟你到便利店去的時候你不是剛要出門,再說我折回來也沒看到你呀!」他不只委屈訴說,還擺明是石勒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