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種 第22頁

那晚他雖醉了,卻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醒來後,他確定自己昨晚曾與人發生過關系,無奈對方的長相他已不記得。

他希望那個女人是她,一直都這麼希望,但答案,他未曾得到過。

因為她消失了,就在他們一起過第一個生日、他告白過後,她突然休學,音訊全無……

裴夙眉頭攏起,為發現這個秘密而震驚。

難怪她對芽芽的疼愛根本不像只是投緣,難怪她願意為芽芽做任何事……原來,她就是芽芽的母親。

不過,為什麼她不跟他們相認?為什麼……她明明曉得芽芽很想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卻不告訴女兒?

裴夙站在病房外頭,一臉怔愣不解,一肚子的疑惑,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她,想抓著她肩膀用力搖晃,問她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把小孩丟給他一走了之?

她遺棄了女兒,也放棄他,她怎麼能這樣?

現在,她又回到他們生命中,裝作一切都沒發生,彷佛自己是局外人……她怎麼可以如此玩弄別人?

「你是因為懷孕的關系才休學躲著我?」裴夙等在病房門口,待毛書薇要出來去倒水時,他沒有閃避的現身,沖動地質問她。

毛書薇被沖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稍微定神,卻看見裴夙站在病房門口,臉上表情如同暴雨來襲,深沉可怕。

她臉色一白,不禁猜想他剛才听到了什麼。

「在你眼中,我就這麼不堪?我就這麼討人厭、不負責任,讓你連幫我生了一個女兒這件事都不想承認?」他咄咄逼人的問,不能諒解她的作為。

「不是……不是這樣……」毛書薇萬分惶恐,緊張的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迎上他錯愕沉痛的雙眸,眼眶也不自覺泛紅。被發現了……她的秘密,被他發現了……

「你把出生不到五天的孩子丟在我門口,不怕發生什麼意外?不怕我萬一沒有發現,孩子就會在我門口哭到斷氣?她才多大,你怎麼狠得下心拋棄她?既然你拋棄她、不要她了,為何現在又要出現在我們面前,疼愛她、讓她不能沒有你,把你當成自己的母親?」他氣憤地望著她,被欺瞞的痛苦與失望都寫在眼中。

她怔怔地同望他,眼淚不爭氣的盈滿眼眶,說不出話來。

「我現在才發現,你委屈自己在我身邊、安于秘書的職位,根本是別有目的。你滿足了你自己,那芽芽呢?你拋棄她又欺騙她……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你怎麼有辦法當著自己女兒面前說謊?」

裴夙尖銳的指控,讓毛書薇無力招架,她覺得世界在這一刻毀滅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努力隱藏的秘密被發現,最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卻偏是第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她現在才察覺,自己怕的從來就不是他生氣怪罪,而是怕……他恨她。

「你什麼時候又要離開她,就像你當年離開我一樣?如果最後你還是會走,不如不要回來,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沒有你,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

她的偽裝和防備被他的恨意殺得潰不成軍,淚水終于決堤,她咬住下唇,忍住嗚咽的聲音。

「告訴我,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我想念我的女兒,我想看著她長大。」所以她回來了,努力了很久很久才到女兒身邊。「我後悔了……」

她說出隱瞞許久的秘密,在裴夙面前承認她遺棄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果可以,我絕對不會拋棄芽芽︰我這麼愛她……」

「除了想見女兒,沒有別的原因?」裴夙凶惡地逼問。「就這樣?」

毛書薇忍不住抬頭,淚流不止的雙眼望著他,顫抖的雙唇緩緩吐出小得不能再小聲的低語,「我也想你……」

不只是女兒,還有他,她其實也好想好想見他,所以回來了。

裴夙定定看著她,眼神像冰一般冷漠,她惶惶不安地站在他面前,感覺羞愧。

他什麼都沒再說,就只是一直看著她,她心情有如等待判決的死刑犯,等著他為她定罪。

沉默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長,久得讓人心慌,許久後,裴夙總算開了口,用他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語調說道︰「很好,這個答案我很滿意。不過我還是生你的氣,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釋一下里面那位太太,跟你到底是什麼關系?」

毛書薇無法反抗,第一次乖乖全盤說出他要的答案。

自詡見過大風大浪的裴夙,在听見她的「秘密」之後,也忍不住皺眉,覺得這真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第9章(1)

斑聳的水泥圍牆,將空間圈成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牆頭上纏繞的電眼,說明了牆內的一切都被監視著。

陰涼的氣侯,濃密雲層遮蔽了天空,為這棟坐落在人煙稀少處的建築物蒙上一層詭譎的氛圍。

一道沉重的鐵門開啟,發出刺耳的咿呀的聲響,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舉步維艱地踏出來。

鐵門在男子身後緩緩闔上,他沒有回頭。

「爸。」

前方,一個清秀的女人紅著眼眶,壓抑激動的心情輕聲呼喚,快步走向中年男子,為他拎過手中的行李,對著他微笑。

中年男子先是一怔,臉上的表情復雜,訝異、欣慰、感動和愧疚的情緒充斥他心頭,令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跟女兒開口,僅能僵硬的笑了下。

「小薇,你……長大了。」看著褪去少女青澀模樣的女兒,毛立誠心中有千千萬萬的抱歉。「這幾年苦了你。」

「爸,不要這樣說。」毛書蔽看著父親,情緒難掩激動,不愛听父親說那些話。「回家吧。」她說,拎著父親少少的行李,主動牽著他的手,走向一旁等待的車。

她沒有回頭看父親臉上的表情,只知道父親的手,不停地發抖。

毛立誠落下一滴淚,一手火速抹去,任憑女兒牽著另一手,走往回家的路。

毛書薇將父親的行李放進後車箱,為他打開後車門,讓他坐進去。

「伯父。」毛立誠才坐進後車座,立刻發現駕駛座有個陌生的年輕男人,對方禮貌性地喊了他一聲,令他不禁驚訝。

裴夙轉過頭打招呼。「您好,我叫裴夙,您可以喊我阿夙。」

「……你、你好。」毛立誠臉上閃過一抹羞愧,輕握了一下裴夙伸來的手後隨即縮回。「麻煩你來接我,真不好意思。」說完他眼神不自然地望向外頭,神情有抹尷尬,想問對方跟女兒的關系,卻也問不出口。

「走吧,回家了。」毛書薇坐進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笑著說出這句多年來想說的話。爸爸總算可以回家了。

裴夙點點頭,將車子開上道路。他知道自己的出現太突兀,而且這時間點向長輩介紹自己跟毛書薇的關系也不恰當,于是他體貼的為毛父留顏面,沒有再開口打破沉默的氛圍。

隨著車子行進,他們身後那棟巨大的建築物漸漸縮小,在後視鏡中消失不見。

「爸,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很久沒吃牛肉面了吧?去吃牛肉面好不好?」毛書薇回頭問,輕快的語調顯得有些刻意,她越想表現平常,反而越不自然。

「不了。」毛立誠搖搖頭,拒絕女兒接風的好意,想了想,躊躇一會,最後還是決定道︰「先到林家去吧。」

案親說出口的地方,讓毛書薇的笑容僵硬。「不先吃點東西嗎?還是先帶你去……」她還想勸父親,可卻見父親搖了搖頭。

她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視線瞟向裴夙。

裴夙連忙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大掌握了下她的手。「沒事,有我在。」他繼續專注地開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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