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妻四妾負了誰 第11頁

巡按大人紀藍海除了有碎碎念的壞習慣外,其實還是有一副憂國憂民、愛家愛的好心肝的。

此次河南水患,他比誰都要擔憂心痛,恨不得能腋生雙翅,用飛的把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送至災民手上。雖然嘴上說唯有軍隊才能震懾八方讓宵小匪盜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老實說,紀藍海縱然再不懂江湖事,也心知沿路不知有多少綠林黑道正磨刀霍霍準備要宰他這只大肥羊。

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是多麼令人垂涎,光憑一支護送賑災銀的軍隊和各地官府支援人力,又哪里能抵擋得了各路人馬下手?

這也就是紀藍海會親自上門找穆朝陽商談的原因。

只要名動天下的風揚城主答應護這趟鏢,甭說黑白兩道了,就連天王老子都不敢來打這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的主意。

只可惜穆朝陽看起來一點興趣也無,他只好草草結束滔滔不絕,如黃河泛濫的長篇大論,直接切入主題。

「穆兄,呃,我是打算……明天下午就走。」紀藍海朝他擠眉弄眼。進行暗示。

「喔,這麼快?那好,明日我定然備妥一桌盛宴,」穆朝陽整個人醒了過來,俊美的臉龐上布滿愉快。「並用百人鑼鼓數組隊奏軍樂,全城齊放萬只小白鴿。以為紀兄壯烈餞行——」

唉,暗示失敗。紀藍海只得從國家民族大義的方向下手,激動道︰「穆兄,河南百姓身在水深火熱之中,此時此刻該是中原大好兒郎挺身而出的時候,你怎麼還能這麼安樂地坐在這兒,當作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呢?」滿足地喝完一杯上好白毫烏龍茶的穆朝陽,只是抬頭瞄了瞄他。

「巡按大人請稍稍控制一下您的唾液。」都噴到他這邊來了。

「穆兄!災區的百姓們流離失所者不在話下更不知有多少人連樹皮都沒得啃,連口干淨的水都沒得喝,你現在還喝得下這鬼茶?!」紀藍海激動到官帽上紅通通的簪纓絨球不斷晃動。

「非也非也,這不是鬼茶,此品乃是閩南山區里最純淨無污染的頂級白毫烏龍茶。」穆朝陽極有耐性地解釋。「紀兄如此曲解此等上好農產品,茶農們會傷心的。」

「你、你、你——」紀藍海已經氣到快爆血管兼吐血了。「穆兄——」

「紀兄,年紀輕輕火氣憊般大,這不似你平常為人呀。」穆朝陽微微一笑,慢調斯理地再幫紀藍海斟了杯茶。

「來,茶經有雲︰第一杯神清氣爽,第二杯通體舒暢,第三杯……」

「平素俠骨仁、心的鳳揚城主究竟到哪里去了?」紀藍海猛然站起,忿忿道︰「如果穆兄不以天下蒼生為念,還是執意要做那見死不救的千古罪人,那麼我紀某同你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巡按大人話一撂完,便惱怒交加、頭暈目眩、淚流滿面外加腳步跟槍地走了。他身後的官兵們也失望又氣憤地跟著魚貫而出︰沒想到鳳揚城主竟然是個這麼冷血無情的家伙,虧他們平常還崇拜他崇拜得不得了呢。

文總管看著這一幕,沒有訝異之色,只是同情地望了主子一眼。披罵得狗血淋頭的穆朝陽,俊美臉龐上依舊笑意不減,「我有沒有說過,我實在很不喜歡他這樣動不動就嘔血三百升、涕淚滿衣襟的酸儒脾氣?」

「主子,紀少爺可能沒有听過「江湖險惡」這四字吧。」文總管邊說邊幫主子倒茶。

「是啊,他是我的好朋友,又飽讀聖賢書,只可惜仍然是個傻蛋。」他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道︰「他身後排排站的官兵里起碼有三個是冒牌貨,兩個是眼線,一個是奸細,他還同我商量得眉飛色舞,唉。」

「就是說呀,」文總管也嘆氣。「紀少爺護送的賑災銀要是在出城一里後沒有被打劫光光,我文字就倒過來寫。」其實朝廷拿出的一百五十萬兩賑災銀里,起碼有三十萬兩是城主自個人零花金里捐出來的,而且打從官方庫銀里起出來,開拔出發到風揚城來,短短半日路程就有鳳揚城一十二名高手暗中護銀,否則即使是在天子腳下紀少爺還以為銀兩絕對不會長腳跑掉嗎?

「有誰談機密要事,後頭會帶一大票閑雜人等的?」穆朝陽光想就火大,茶也喝不下了。

「他不如干脆在城門口貼張告示︰本官今日欲與鳳揚城主商議護銀事宜,敬請鄉親父老、江洋大盜蒞臨參觀指教。」

「噗!」文總管差點噴笑。

「你別笑,這事不是沒有發生過。」他冷冷道,「所以我對紀兄會如此不放心,實在是有例可循的……喂喂,你那是什麼眼神?」

「小的這是求知若渴呀,主子。」文總管兩眼亮晶日關,嘴上說得真好听,其實擺明了就是想听八卦。

「可是,我為什麼要滿足你的好奇心呢?」他揚眉,似笑非笑的。

「主子!」文總管忍不住哀哀叫。「說嘛、說嘛,你跟小的說,小的保證不會跟別人說是你跟小的說的——」

「不要。」

「主子呀——」話只說了個開頭就等下回待續,最是教人心癢難搔啊!

穆朝陽自顧自的品起他的閩南頂級白毫烏龍茶,對于文總管的哀號鬼叫聲置若罔聞。

不知怎的,他一早起來憋著的那股忐忑不安突然全沒了。

嘿嘿嘿……他忽然覺得陽光高,天氣好,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不要緊,待明兒下午打發完了小紀,我再好好跟她面對面,一舉擊破連日來心神不寧的迷思。」他喃喃自語,洋洋得意。

他鳳揚城主不是不能禮賢下士,不是不能虛納諍言,也不是因為和繡月公主的事擺不平而煩心,更不是為了他翩翩美男子居然被個小女子給迷得魂兒不知飛哪兒去,而感到羞愧成怒、積憤攻心。

他,純粹只是為了要讓這一位新來的管理干部知道,芳香療法是很有效,但不代表他就從此對她伏首稱臣。

他要讓她知道,誰,才是這鳳揚城的老大!「主子,您說我呀?」

「不是你,是另一名高級干部,不是新來的,你不認識,也長得一點都不美艷,手指更是一點都不靈巧。」穆朝陽笑容一僵,他這麼說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還是加派人手吧,把「流雲」和「追月」二組都派去全程護銀,順道讓他們暗中揪出內賊。唉,我還真是不放心小紀。」

「是。」出錢請教師的大老板後來還是沒有去書齋,依舊不知道不止是他的心悄悄起了變化,原本該吟詩朗朗的書齋里,更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棒天一早,穆朝陽依舊在侍女們的服侍下,穿衣、蹬鞋、後,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朝陽褸。兩旁的侍女們,有的手捧擱放著三錢檀香的烘手暖爐子,氅,還有專門捧劍的、持拂塵的……系袍、綰發、梳洗過右的手挽著件狐皮大公子高貴優雅,侍女燦笑若花。就是這種氣派,就是這種排場,讓鳳揚城主連續三年榮登中原最佳衣著三連冠,也是京城里流行雜文公報「貴公子的秘密」中,票選為最受歡迎的封面人物。簡而言之,他,鳳揚城主穆朝陽,天生就是萬人迷。

萬人迷今天心情很好,笑容很迷人,腳步很輕盈,渾身充滿自信,直到看到頭上綁著白布條一臉如喪考妣的官方友人紀藍海。

「我心已死,道德淪亡。」他念出白布條上的紅宇,不禁啼笑皆非。「紀兄,何事嚴重到需要寫血書呢?」

「我在抗議!」紀藍海氣呼呼地瞪著他,忽然想到不對一「血書?我沒寫血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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