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賣身 第18頁

下一瞬間,她整個人落入了黑暗無邊地獄中。

路晉寬闊的臂彎穩穩地接住了她墜落的身子,溫柔地將她攔腰抱起,目光悲傷而自責。

他恨自己竟然出手擊昏了她!

可是如果他眼睜睜看著她再度鑄下大錯,殺人越來越多,冤仇越結越深,那麼他更加不會原諒自己。

就在此時,路晉眼角余光不經意瞥見方才那一些「死了」的大內高手,怎麼突然爬起來打呵欠?

他悚然大驚。

難道……難道冰兒打從一開始就只想制服他們,並沒有想傷害他們?

路晉臉色倏然慘白。一剎那間,他終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可怕的錯誤!

「王爺?」當其余高手趕到時,正好看見「女刺客」昏厥在王爺的懷里。

四周還有他們「戰死」的同伴,忽地一個個又活轉過來了?

那些高手頓時下巴驚掉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們都還來不及思考清楚——

難道王爺真的跟這個妖女……呃……姑娘,有什麼特殊關系嗎?

難道這個姑娘壓根就不是什麼心狠手辣的女魔頭?

文相和文荷仙更是看傻了眼,完全一頭霧水。

第八章

青青……青青!你在哪里?

恍惚間,她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個黑漆漆山洞里,那個像是永遠也掙月兌不了的噩夢中。

周圍很黑,又不全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眼角余光還隱約能瞥見那些青紫的、灰白色的東西,微微閃著光。

青苔嗎?還是這巨獸月復中的黏液?

不時有滴答聲落在寂靜的空間里,滴答!滴答!滴答……

仿佛永不饜足,水不止息。

她的心髒跟著驚悸一陣陣緊縮,更加蜷縮著瘦小的身軀,顫抖的小手緊緊抱著冰冷麻木的雙腳。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她畏懼地傾听著黑暗中窸窸窣窣的不祥聲響。

是蟲蟻?是鼠?還是不知名的、可怕的猛獸?

不,不是,都不是……

是人。

人才是最可怕的猛獸,背叛于無形,吃人不吐骨頭……

她額頭沁著大顆大顆的冷汗,緊閉的雙眸微微顫抖,慘白如紙的臉龐氣息幽幽,仿佛只剩一口氣。

這看在守在她身邊三天三夜的路晉眼里,心都碎了。

「冰兒,醒醒,求你醒過來。」他語氣痛楚的低喚,不斷替她拭去額上的冷汗,卻是拭也拭不盡。「張開你的眼楮看看我,我在這兒,晉郎在這兒陪著你,你別怕,別慌……」

對他的話語她置若岡聞,依舊被緊緊糾纏在可怕的夢境里,掙也掙不開、逃也逃不掉。

「冰兒?冰兒?」他生平首次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自心頭擴散到四肢百骸,痛苦而心慌,卻束手無策。「你听見我了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真該死。」

她依舊昏迷不醒。

「可惡!那些大夫統統都是飯桶!」路晉失控的低吼起來,一旁侍立的婢女們個個瑟縮了下。

什麼怒急攻心,什麼心病入骨,什麼心病還需要心藥醫,全部都是一堆廢話!

他當然知道冰兒是怒急攻心,當然知道她心病入骨,更知道心病還需要心藥醫……問題是她得先醒來呀!

不管她要怎麼打、怎麼罵,怎麼怨,甚至殺了他都行。只要她醒過來,他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她傷心流淚。

只要她醒過來再看他一眼,就算要他立刻死了也甘願。

「冰兒……」他伸手輕輕地撫模著她蒼白的臉頰,「只要你肯醒來,我保證我什麼都會告訴你,我的害怕,我的猶豫,甚至……我的過去,我再也不會對你隱瞞任何一件事了。」

在這撕心裂肺般的劇大痛楚中,他這才隱隱約約領悟到——

世上還有此他更傻的大笨蛋嗎?

這樣的揪心牽掛,這樣的在乎不舍,這麼多陌生卻巨大而強烈的情感,早已印證了一個他居然瞎了眼,沒能及時看清的事實——

他已經愛上了這個女人。

而且是深深地,無可自拔地……愛上她了。

***

文荷仙捧著一盅人參雞湯,蓮步輕移來到留客軒的門邊。

她美麗的眼兒有一絲落寞地瞄著未關緊的門扉里,那個世上每個姑娘心中最向往愛慕的男人,正守在那個昏迷多日的姑娘身邊。

他不肯吃,不肯睡,甚至也不願稍稍合眼休息,那位姑娘究竟是他的誰呢?

文荷仙在心里微微嘆息。

還用得著問嗎?見他這般心急如焚,可知那位姑娘在他心中佔有多重要的位置了。

這樣偉岸俊美,權傾天下又英明睿智的男人,本來會是她的未婚夫,還是皇上親自下旨,為他倆訂下的一門親事。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不是滋味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唉……」可王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能怎麼辦呢?

文荷仙提起精神,舉手輕敲了下門。

「哪位?」路晉神情憂郁頹唐,英俊的臉龐冒出了暗青胡髭,更增添了一絲落拓滄桑的男人味。

當他轉過頭來時,就算是文荷仙也不由自主倒抽了口氣,天,世上怎有如此令人為之深深心折的男子呢?

「王爺。」她心兒怦怦跳,花了好一番力氣才擠出一朵嬌弱羞澀的笑容。「爺爺擔心您的身子,特意吩咐了廚下,炖了這盅天山野參雞湯,最是滋補養氣,您趁熱喝點,好不好?」

「有勞文小姐。」路晉坐在冷如冰身畔的姿勢動也未動,只是淡淡地開口,「我不妨事。」

她的笑容有一絲僵,手里的那盅雞湯怎麼也送不出去。「王爺……這雞湯?」

「我不餓。」他搖了搖頭,那雙帶著悲傷的溫柔眸子又回到昏迷的冷如冰臉上。

文荷仙心下難掩一絲羨慕與嫉妒,暗暗嘆息了。

他的眼里除了那位姑娘以外,根本沒有別人……

「王爺,那麼荷仙就先告退了。」

路晉點點頭,依然目不轉楮地凝視著冷如冰,伸手輕柔地為她拂開落在頰畔的發絲。

文荷仙悵然若失地端著那盅漸漸變涼的雞湯,幽幽轉身離去。

***

皇宮靈樞殿

靈豐帝朱筆如行雲流水般在奏章上書寫著,迅速而俐落地批給臣子們一個個天馬行空卻無比實用的裁斷。

唉,這年頭當皇帝也是要講求腦力與體力的,沒有三兩三,沒有點風趣感,還真難跟這堆多如牛毛的國事和諸多一板一眼的大臣們周旋,更遑論能治得他們妥妥貼貼的了。

不過這份至高無上的權力也帶來了某種程度的職業傷害,例如常常批萬字奏章批到抽筋的手腕,還有盯著各種丑的、漂亮的、歪七扭八的奏章字體,日子久了眼楮沒瞎,還真是天賦異稟。

「究竟到什麼時候,朕才能出宮走一走呢?」他一手支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陸州府台呈上的奏章上頭畫了一只又一只的烏龜。

大將軍也溜班,和皇妹繡月雙宿雙飛游山玩水去了,還威脅他不準強行下旨把他們召回來,否則就要永遠在外流浪賣藝,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嗚嗚,這年頭皇帝不值錢哪,除了手握天下重兵,大筆一揮就能決定生死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其他的好處,就只有永遠批也批不完的奏折,還有眼睜睜看著大將軍不用他,現在就連皇表弟路晉也把他的「好心」當驢肝肺。

「為什麼就是沒有人能理解朕的心意呢?」他嘆了一口氣。

「皇上,有飛鴿傳書!」梅公公手上捧了只雪白信鴿,大呼小叫的奔進殿來。

一旁的侍衛和太監想伸手接過,卻被梅公公白了一眼。

「皇上,是打杭州來的飛鴿。」梅公公滿面堆歡,雙手奉上。

這麼重要的機密,怎麼可以假手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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