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麼你的意思錢無法擺平一切,尤其是女人?」他好整以暇地抱著雙臂,低頭瞅著她。
不知怎地,昭絨在他明亮又嘲弄的眼神瞅得心亂如麻,臉頰莫名發熱……她猛然甩了甩頭,硬生生甩去這怪異的感覺。
「對!」她堅定地回道。
「很抱歉,我完全不認為我說的理論錯誤,我也沒有責任跟你的朋友解釋。」若雋眸光笑意一閃而逝,難掩嘲諷與挑剔地打量著她,「嘖嘖,我倒覺得你的問題比你朋友的大多了。」
「我、我哪有什麼問題?」她心里有些不安。
「從頭到腳邋里邋遢,頭發沒有造型,缺乏潤絲導致發尾乾燥,皮膚勉強算及格,卻連最基本的口紅都沒有搽,還有你的衣服……」他搖搖頭一臉嫌惡,好像她有多麼墮落和糟糕。
「夠了喔!你以為你是誰啊?X情魔發師啊?」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心里卻難掩挫折感。
她沒有那麼糟吧?
「那是什麼?」他皺了皺眉頭,隨即不予理會。「總之,先打理好你的門面,學會怎麼當一個女人,再來跟我說話。」
「你那是什麼意思?」昭絨勃然大怒。白痴!連偶像劇名都沒听過,還跩什麼跩啊?
「看見你這個慘不忍睹的打扮,會損傷我的視力。」他閑閑說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踩下油門飆離。
「你、你……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啊?」昭絨暴跳如雷,指著車後頭揚起的塵煙大叫,「我哪有丑到會損傷視力的地步?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帥就可以這樣瞧不起人,你這個沙文主義的……豬!」
四周行人紛紛驚嚇地走避,唯恐被狀似瘋婆罵街的她掃中流彈。
「你們看什麼看?沒看過人發脾氣啊?」她氣呼呼地轉身大步走。
都是那個死阿江害的!看她怎麼修理他。
跑車駛離「Forever」三條街外,當若雋想起那名英姿颯爽的女孩臉上神情時,忍不住噗地笑了起來。
「凶婆娘。」他笑吟吟地下結論。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昭絨邊打呵欠邊搔頭走進浴室,在擠了牙膏塞入嘴里刷牙的當兒,驀然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滿頭亂發,惺忪未醒的雙眼泡泡的,有些黑眼圈,微張的櫻紅小嘴像個傻傻的孩子。
她不像女人嗎?
「呸!」她漱漱口並吐出泡沫水,神情慍怒不甘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我哪里不像女人了?只不過是眉毛粗了點,鼻子挺了點,動作粗魯了點……其他我該有的都有,胸部、腿……媽的!我又沒有長喉結跟胸毛。」
她忿忿地擦完臉,怎麼都吞不下這口氣,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為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幾句話就傷神好半天。
「昭絨,吃早飯了。」甘寶惜今天梳了個法拉頭,蓬松卷曲得像美國黑白片里的伊莉莎白泰勒。
「媽。」昭絨她直直地望著美貌猶存的母親,「你為什麼有辦法每天都把自己搞得這麼漂亮?」
「搞什麼搞?難听死了。」甘寶惜拉開餐桌椅,打開一包燒餅油條緩緩咬著。「你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注意到你老娘的絕世容顏?」
「幸好我還沒開始吃飯。」她差點噎到。「媽,當美人的第一要件就是厚臉皮嗎?」
「死小孩,又拐彎抹角罵你媽,沒大沒小。」甘寶惜瞪了她一眼,「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會沒大沒小也是因為老媽一點都不像個媽媽,和她就像姊妹淘或是愛斗嘴的對頭。
但是這些年來,她從未懷疑過母女情深這個事實。
「媽,我真的不像女人嗎?」昭絨拉開椅子坐入,抓過燒餅油條忿忿地咬了一大口。
「哇,誰那麼大的膽子敢跟你證實這件事?」甘寶惜睜大雙眼。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她已經受夠了大家取笑她像男人婆,就算她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麼縴細易感,那麼懂得打點裝扮自己又怎麼樣?不管怎麼說,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女人的零件,這是毫無疑問的。
懊死的!她才沒有那個自大家伙說的那麼糟糕。
「別那麼在意,平常大家只是跟你開開玩笑,這表示你人緣好,跟誰都能打成一片啊。阿雄他們又叫你男人婆了嗎?」甘寶惜放下早餐,把雙手扳得 啪作響。「讓我去給他們好看……」
「媽,不是啦,只是……」她啃著燒餅油條,心底悶悶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沒什麼。對了,媽,今天十點我要去跟業主報告作業進度,所以就不進工地了。」
「好啦,工地的事交給媽,沒問題的。」甘寶惜點點頭,微笑喚道︰「昭絨?」
「嗯,什麼?」
「你很美,真的。」甘寶惜真誠地凝視著女兒,「我的寶貝女兒是這世上最美麗、最有味道的女孩子了。」
「媽……」昭絨一震,感動地望著母親,「謝謝你。」
「傻瓜,我們是母女,有什麼好謝的?你可是我的女兒耶。」甘寶惜拍拍她的頭,「快吃,待會穿得整齊好看點,給業主一個好印象,知道嗎?」
「我會的。」
「別丟咱們甘家的臉!」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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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絨穿了一套安全保守型的服裝,絕不會有錯。
白襯衫,及膝黑窄裙,領口結了一條淡黃色的絲巾,長發綰成秀氣的發髻在腦後,這樣夠標準女性化了吧?
她信心滿滿地帶著公事包,為求慎重還搭了計程車。
那種電視劇里夸張的、倒楣的,因為要去見重要客戶卻不小心踩中水坑,或是被雨淋得滿身濕的劇情,絕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之前都是和業主的特別助理接洽小別墅區的藍圖計畫和工程過程,听說業主打算將其中一間留作自用,所以有些結構空間要調整。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這批小別墅售值昂貴,建築優雅中帶著清新風格,材料又是用最頂級的,她知道這批小別墅一定會大賣,而且會供不應求,在台北的富豪間掀起一股搶購熱潮。
雖然身為建築師和承包商,她真的很引以為傲,也很慶幸甘家能得到這個包商界人人搶破頭的大案子,不過工程已經進行到一半,她更不能松懈,一定要讓業主大大滿意!
「司機先生,麻煩你開快一點好嗎?」她興奮難耐,看看手表,忍不住催促。
「小姐,前面塞車啊!」司機一臉無奈,「你也知道忠孝束路最會塞了。」
「可是……」她再看看表,有一絲不安。
現在是九點四十分,他們還塞在忠孝束路三段,若以這種龜爬速度,恐怕十點還到不了四段。
「不好意思,那我在這里下車!」她付了車錢,急急推開車門抱著公事包跳下車。
跑!
昭絨奔跑在大街上,驚險萬分地越過人潮,腳下兩寸高的鞋子怎麼跑就是怎麼礙事,在第三次差點扭到腳時,她索性月兌下鞋子抓在手中,光著腳丫子在人行道上跑起來。
她跑得滿頭大汗,卻慶幸自己及時下車,原來在接近四段這兒有紅綠燈壞掉,還發生一起輕微、卻嚴重阻礙交通的行車事故……
因為太專心看那兩輛擦撞的計程車司機在對罵,昭絨直直地撞上一具寬闊有力的堅硬物體上。
「哎喲!」她撞得頭暈眼花,鼻梁更是傳來陣陣悸痛。
流鼻血了嗎?天,肯定流鼻血了,好痛!
「嘿,冒失鬼。」低沉不悅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