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閉嘴啊!」她怒瞪著全場好奇或議論紛紛的男男女女,鬢邊突突狂跳。「給我滾到一邊去,再羅唆,我統統都打!」
「她……她是惡婆娘,鄂家的惡婆娘啊!」不知誰認出了她,驚聲大叫。
「什麼?是惡婆娘來了……」所有的人你推我擠,爭相逃命。
她無動于衷地看著這一切雞飛狗跳,眯起的美眸想找尋的只有一個——
他到底在哪里?
「梅十二,你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這里!」她開始大步走了進去,渾身散發著熊熊怒火狂焰。
她想哭,想仰天狂嘯,但是她更想狠狠地砸爛這整個地方。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你等等我呀——」青兒著急擔憂地追在後頭。
她瘋狂地搜尋著他的蹤影,踹開一間又一間的門。
而在里頭雅室里的梅十二心思莫名地紊亂了起來,他倏地起身,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門砰地一聲應聲裂開,梅少硯還來不及反應,就赫然發現清麗可人的少女乃女乃站在門檻上,臉色鐵青,衣服髒了,頭發也亂了,一雙逼人的美目惡狠狠地瞪著這一切。
他臉色一變,莫名地慌亂心虛了起來。
「璞壤?」
「你在這里做什麼?」她像看到了獵物的母老虎,伺機而動地瞪著梅十二,順便還不忘環顧四周,最後凌厲的眼神落在一名懷抱琵琶,婷婷娜娜自里間緩緩走出來的紅衣姑娘身上。
她的心髒瞬間凍結了!
「她是誰?」她沖向前,老鷹捉小雞似地一把將琵琶女拎了起來,凶神惡煞般地大吼︰「為什麼會跟你單獨坐在這里?你來尋花問柳的對不對?」
「不,你誤會了,我……我只是來听听曲子。」他極力安撫她,緩緩走近她,輕柔地勸道︰「你先把人放開,你抓得太緊,她快不能喘氣了。」
「你關心她?你竟然當著我的面關心這個唱曲兒的?」她又氣又心痛,胃也痛得亂七八糟,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我——」他的聲音沙啞了。
「就算只是來听曲子的,可你為什麼要來這里听曲子?你想听曲子,我也可以彈給你听、唱給你听啊!」她強忍著淚水,狠狠地揉了揉發熱濕潤的眼眶,「為什麼還要背著我找樂子?難道有了我還不夠嗎?你說只愛我一個,統統都是騙我的嗎?」
她一連串強抑住難過和憤怒的發問,問得他啞口無言,心髒不住絞擰疼楚著,可是他不能解釋,也無法在此刻向她據實以告。
他不能讓三年來的精心計畫毀于一旦,在最後開頭功虧一簣,雖然今天出現在含秀樓的並非是他尋覓已久的那人,但是他有預感,真正的「琵琶女」即將出現。
現在,他更不能讓生性沖動的璞娘壞了大事,最重要的是,他目前沒有多余的心力精神向她好好解釋這策劃長達三年的一個局。
目前,全力找出「琵琶女」才是首要目的。
「璞娘。」他嘆氣,注意到含秀樓里上上下下都偷偷模模擠在外頭看熱鬧,在這個時候更是什麼話也不好解釋。「你先回去,我會好好對你解釋的。」
「有話在這里說,除非你做了什麼不光明正大的事,心虛!」她咬牙切齒,熱淚不住在眼底打著轉,拚了命也不願哭泣。
遇事就逃不是她鄂璞娘的個性,就算今天鬧得全城皆知,她也要親耳听見他說個清楚、講個明白!
為什麼成親不到半個月,他就捺不住風流本性了?
難道……她真有那麼差勁,逼得相公忍不住出外偷吃嗎?
難道他真的不能只要愛一個女人就好了嗎?
「璞娘,別再使性子了,」他迫于無奈,只好臉色一沉,低喝道︰「這樣難不難看?別讓人家以為我教妻無方,連個老婆也趕不回去。」
「你……你說什麼?」她腦里瞬間一片空白,雙腳發軟無力。
「放我下來,求求你,放過我吧!」那個紅衣女子劇烈發抖,拚命哭叫求饒。「我……我和十二少沒有做什麼,真的……我發誓。」
「你閉嘴。」她大吼一聲,淚水終于再也抑不住地掉落,憤怒痛楚地瞪著他。「梅十二,你……你是個大混蛋!」
她扔下紅衣女子,嗚咽痛苦地轉身街出雅室。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你又要去哪里?你等等我啊!」青兒氣喘如牛地好不容易趕上,又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女乃女乃瘋了一般地跑掉。「少女乃女乃……十二少爺,少硯,你們……你
們到底在搞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少女乃女乃這麼生氣傷心……」
「你快去追少女乃女乃,顧好她,別讓她做什麼傻事。」他急促心痛地吩咐著,回頭對那名抖成一團的紅衣女子道︰「你別走,我還有話要問你。」
「十……十二少,饒了我吧,尊夫人很恐怖的。」紅衣女子牙齒打顫。
「我只是問一句話。」他雙眼綻放出危險的光芒,低沉地道︰「這把琵琶你是從何處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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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蛋!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統統都是王八蛋、臭雞蛋、臭鴨蛋……
璞娘邊走邊哭,小臉哭得紅通通,也不顧路上行人驚疑好奇的目光。
她沒坐馬車,因為她現在完全不想看到跟梅花莊有關系的人!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哭啊?」她抹掉的淚水又瞬間涌出,發現有人張大了嘴望著自己,不禁暴躁地吼了過去。
吼得那人立刻拔腿狂逃。
若是平常,她可能會笑出來,但是她現在怎麼也笑不出,腦袋疼得就像要裂開來了,她現在只想哭,只想掐死梅十二。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青兒覺得自己的腳一定快斷了,等到她終于趕到璞娘身邊時,她已經臉色發青、嘴唇發白,雙腳抖得不停。「等……等……呼……等等我。」
璞娘淚痕斑斑地回頭看著她,爆發過後的怒氣和痛苦已經榨干了她,現在她只覺得筋疲力竭,一顆心空蕩蕩的,只有隱約的揪刺疼楚感不時閃現出沒。
「你的臉色怎麼比我還慘?」她吸了吸氣,蒼白無力地笑了笑。
「少女乃女乃。」青兒總算慢慢恢復力氣,緊攀著她央求道︰「你別生氣,十二少爺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真的,他是最愛你的。」
「是啊,最愛,但是他的最愛也不只有我一個。」她鼻頭又酸楚了,勉強咽下淚意。「你別再替他說話了,我現在頭好痛,好混亂。」
「可是少女乃女乃……」
「再說,我就回娘家。」她小臉變色,氣惱地道︰「青兒,我現在已經夠煩的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听見任何跟他有關的話。」
「好吧。」青兒輕輕地挽著她,滿面關懷地道︰「我不說了,回去以後我幫你寫一張‘生氣中,狗與相公不準進入’的牌子可好?」
縱然愁腸百轉、悲憤難解,璞娘還是被她逗出了一朵小小的、脆弱的笑。
雖然一閃而逝,看在青兒眼里已經是大松口氣了。
還好,少女乃女乃還會笑,那麼十二少爺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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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把房門鎖了起來,趴在床褥上邊生悶氣邊掉淚。
相公怎麼能這樣待她?
就算他現在馬上滾回來向她解釋,她也不會听的,一個字也不會听!
討厭……混蛋……風流鬼……不要臉的東西……
她手指緊掐住棉被,猛然坐了起來,吹開落在臉上的一綹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