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的下半身和上半身果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品味。
「妳為什麼老是出現在我生活里轉來轉去?」他深吸一口氣,問出心里的疑惑。
「我是你的員工,當然會出現在你的生活里。」她小小聲地道,深怕再激怒他。
他並沒有再咆哮,只是高深莫測地瞥了她一眼。
郝紈心底怪忐忑的,但又情不自禁為他那樣幽遠的眼神而神魂顛倒。唉,她真的沒救了。
陶遠瞇起眼楮,首次沒有被她激怒得頭暈眼花或擾亂得意亂情迷,他真正能開始思考起這個局面,並且研究對策。
原來這個把他生活搞得雞飛狗跳的小女生,就是爸爸極力要塞給他的相親對象。
想起那次的相親,他忍不住又有些氣得牙癢癢。她根本就是耍著他玩,害他那天浪費時間、浪費金錢不說,還白白被老頭子痛罵兩三個小時。
陶遠目光銳利地掃過她小臉堆滿痴迷的神情,剎那間靈光一閃。
他這個人另外一個不變的處世原則就是「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以及「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既然如此,他干脆跟老頭子他們玩得大一點。
他要將他們的願望捧得高高的,然後一次摔個徹底粉碎,這樣他們就會明白,當他說「不」的時候,就是真正的「不」!
尤其這個搞得他頭大的郝紈……
他冷冷一笑,「妳真的願意補償我精神與的損失?」
「當然。」她熱烈地猛點頭,還不知危險就在眼前。
「不計任何代價,不管會發生什麼事?」他再逼近一步。
她不死活地繼續點頭如搗蒜,「一句話!」
他點點頭,臉上綻放出一朵迷死人的笑容,「很好。」
郝紈看呆了,簡直無法呼吸。
好、好帥啊!總經理笑起來的模樣真的超級帥,比起他蹙眉俊酷的模樣,自有另外一股風流氣度。
不過在她心里,就算總經理蓬頭垢面穿雙拖鞋走來走去,也絲毫未減他在她心目中最崇高最有魅力的地位。
「妳想去哪里?」
「我可以自己選嗎?」她屏息,忍不住滿臉感激涕零。「我真的可以嗎?」
他瞪著她,禁不住失笑,「什麼嘛,妳的表情好像我剛剛宣布要送妳二十克拉的鑽戒。」
單「蠢」的女孩就是這樣,一點點小東西就高興得老半天。
他眼神不由自主柔和了起來。
能夠這麼容易滿足,也是一種單純的幸福吧?而且他從未看過比她笑得更燦爛可愛的女孩……
陶遠一震,連忙低頭暗罵自己︰亂七八糟、亂七八糟!
「總經理,陶伯伯逼你要帶我出來玩,你會不會覺得很生氣啊?」
「廢話--」他連忙改口,「我是說,妳大可不必介意這個。」
「可是我很怕你會討厭我。」
他臉龐倏然掠過一抹古怪之色,「妳怕我討厭妳?」
「對啊。」她展顏一笑,坦白道︰「因為我暗戀總經理好久好久了,所以會害怕總經理討厭我呀。」
她暗戀他很久了?
一股男性滿足感沖刷過他的四肢百骸,他心頭瞬間熱血沸騰,俊臉不禁浮起了愉悅的笑意。
他足足傻笑了近兩分鐘,才猛地驚醒。
般什麼?他在高興個什麼東西?被這樣的掃把星暗戀根本就是一切橫禍的源頭,他千萬得記住這一點。
不過,這倒有助于他的反攻計劃。
「很好。」他這次是出自真心地微笑了起來。
「真的嗎?你不生氣?」
「我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生氣的。」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只會為了她每次整得他慘兮兮而生氣。
「總經理,你果然是個大好人。」她感動不已,雙眸盛滿夢幻崇拜的亮晶晶眼光。「我就知道。」
「我沒那麼好。」他露出雪白牙齒一笑,迷得她七葷八素。「叫我陶大哥吧,準備好上高速公路了嗎?」
「高、高速公路?」郝紈已經陶醉得忘了我是誰,只能像鸚鵡學舌般地重復他的話。
「走高速公路到台中。」他的眼神有訴不盡的誘惑和溫柔,「我們今晚在台中過夜。」
「沒問題--」天啊!她要暈了。
第六章
郝紈覺得這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幸運的女孩了。
真難想象這些日子以來,所有夢寐以求的人與事全發生在她身上,她從小到大如影隨形的霉運好像老鼠遇見貓,早已經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就像現在,她坐在台中有名的X海岸胡椒蝦大王的貴賓包廂里,滿桌子菜色豐富到她眼珠子都快滾出來。
胡椒蝦、檸檬蝦、蒜頭蝦、麻油蝦、鹽酥蝦,甚至是鴛鴦戲蝦鍋……鴛鴦戲蝦耶!扁是听到這個菜名郝紈就聯想到「鴛鴦戲水」,哇,全身自動血脈僨張、面紅耳斥,小心肝怦怦亂跳起來。
哎喲,郎!妳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啊?
「這是台中很有名的蝦料理店。」陶遠卷起襯衫袖子,隨興中更顯英氣煥發。「嘗嘗看,應該不錯。」
「這麼多,我們應該吃不完吧。」話是這麼說,她已經迫不及待朝胡椒香四溢的那一鍋進攻了。
唔,好好吃,蝦肉甘甜又有嚼勁,再融合了胡椒獨特嗆香的味道……
吃蝦配冰冰涼涼的生啤酒,嘩!超贊的,她都忘記現在是冬天了。
陶遠冷眼旁觀著,沒有阻止她用冰啤酒配香酥咸辣的胡椒蝦。事實上,他還覺得她會這樣毫無戒心乃是意料中事。
她果然是個沒腦袋的遲鈍美少女。
但是他居然會被這樣一個沒腦袋的遲鈍美少女攪得雞犬不寧,他不禁越想越嘔。
他郁郁地抓過杯子灌了一大口冰涼的生啤酒,然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他一定要堅定心意,既然她跟老頭子一樣花痴,就讓他們花痴到極點,花痴到自討苦吃……
就在陶遠滿腦子陰險狡詐且一肚子壞水之際,一只剝好殼的鮮艷肥美大蝦忽然落在他的碗里,他不禁一怔。
他飛快抬眼,正好看見郝紈努力地剝著第二只硬殼泰國蝦,小手沾滿了油膩和蔥花也不在意,在剝完蝦子放進他碗中後,還對他嫣然一笑,然後繼續剝第三只。
不知怎地,他鼻頭熱熱的,胸膛脹痛緊繃起來。
「妳在做什麼?」他拒絕自己被這樣的溫情擊潰理智,冷冷地道︰「妳到底有沒有洗手?沒洗手就剝蝦殼,想害我再拉一次肚子嗎?」
她聞言瑟縮了下,小臉上的幸福光彩瞬間消失無蹤,被小心翼翼和惶恐取代。「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我有洗手,真的!你看!」
她急急伸出十指想讓他檢查,可是縴縴小手因為剝蝦殼而髒污掉了,她在發覺這一點後,眸光瞬間黯淡,小臉浮上一抹惶然憂郁。
「夠了。」他的胸口狠狠悸痛起來,恨不得重重踢自己一腳。「我、我相信妳。我沒有凶妳的意思,只是不想妳那麼累,還要剝給我吃。」
郝紈雙眼剎那間又亮了起來,「我不累呀,一點都不累,真的。你快點吃,我覺得這個檸檬蝦也很香喔,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備感挫敗地點了點頭,「好。」
可惡!
結果,當天晚上喝太多酒的人是他。
陶遠捧著酒意彌漫脹大的腦袋,暈眩到真想拿頭直接去撞牆,看能不能夠清醒一點。
他素來自傲的自制力到哪里去了?
陶遠苦笑。唉,甭提了,最近他失常得連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但他至少還有辦法在走進長榮桂冠酒店時,用清晰的口吻告訴櫃台人員,他要兩間房間。
因為在濃厚挫敗感與強大的兩種極端情緒沖擊下,他不知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出什麼事……盡避他先前打定主意要在今晚要了她,可是現在喝了酒後良心出現,他發現越是渴望她越不能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