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無道 第16頁

年少時,青春正燦爛,而歲月里那抹永不磨滅的美麗愛戀,終在今日,一一舒卷、實現、盛開,一如席慕容的那首詩--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春風美發造型室里,荔女支著下巴,小臉似笑非笑,似憂非憂,對著空氣和天花板發呆。

整問店里只听聞吹風機嗡嗡吹響的聲音,其它人則是屏氣凝神、噤若寒蟬,因為沒有人知道頭號設計師荔女究竟是怎麼了。

不小心點,萬一惹惱了她可不是好玩的。

白勤一踏進店里就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氛,他話還沒問出口,眼角余光一掃到荔女,立刻倒抽口涼氣,轉身就想跑。

不過,荔女發呆歸發呆,還是眼楮銳利地瞧見了他,冷冷地道︰「你要跑到哪里去啊?」

「我我我……我突然想起來我今天還沒有買彩券。」他苦著臉轉過頭,滿面陪笑,「哈哈,荔女學妹回來啦。」

「你想我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回來了,是不是?」她瞇起眼楮瞪著他。

白勤嚇得心髒怦怦亂跳,「不不不,學妹,妳誤會了,我怎麼敢有這種念頭呢?妳可是店里的大根支柱啊。」

「你是在暗示我身材粗壯嗎?」她威脅地挑高了眉。

「不不不!」他慌得差點腳軟。「我完全沒有這個意思,完全沒有。」

她倏然站了起來,咬牙切齒地朝他逼近。

「你昨天送了個什麼爛花圈,是存心咒我啊?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是出了名的倒霉,還送花圈來觸我楣頭?」

「對不起,是我沒有交代清楚。」他慚愧地低頭認錯。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嗎?」

「那……那妳想怎麼樣?」他忽然很害怕她會像電視廣告中,突然拿出一枚求婚鑽戒。

媽呀,可見得他驚嚇過度精神分裂了。

「我想怎麼樣嗎?」荔女冷哼,拉長了音危危險險道︰「我--想--怎--麼--樣--嗎?」

白勤肝膽欲裂,慌張地連忙道︰「拜托妳不要再用這種口氣重復這句話了,我覺得好可怕、好可怕……我最近的心髒不太好耶!妳、妳就給我個痛快吧!」

其它人都提高了心吊高了膽,不知道荔女會怎麼使出什麼恐怖懲罰。

「我要……」荔女手扠腰,石破天驚地道︰「你請全店里的人今天晚上去吃鼎泰豐的蟹粉小籠包,再殺去KTV唱到天亮。」

「啊?」他傻眼了。

全場頓時歡聲雷動起來。

「我要去、我要去!」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還有我!」

就連洗頭的客人都踴躍報名,「我們也要!」

荔女支著腰,站著三七步,昂起秀氣小下巴,得意洋洋地看著他,「全部都要喔!听見了吧?」

白勤彷佛已經可以看見荷包大失血的景象,他眼前一陣貧血暈眩,忽然很能夠體會婦女同胞們MC來時的虛弱無力。

「有什麼問題嗎?」她斜睨著他問道。

「沒、沒有。」他哪敢反對啊,否則到時候只怕不是荷包大失血,而是他本人大失血。

「耶!」荔女興高采烈地轉身對其他人拍了拍手,「大家回去帶爸爸、媽媽、哥哥、姊姊、弟弟、妹妹、兒子、女兒一起過來,六點整集合,白老板要請吃飯兼歡唱KTV!」

「耶!耶!耶!」真是普天同慶舉國歡騰呀!

白勤這下子真要暈倒了。

荔女足足躲了他三天。

靜權到眷村去,她就跑到造型室,他追到造型室,那邊的員工說她到死黨家去了,待他一一打過電話確認她在銀當家里後,趕到沉家時她又跑了。

他找了個人仰馬翻,心慌意亂,但是怎麼也不肯放棄繼續追她。

那一天,是他唐突了。

但是他永遠不會後悔吻了她,因為他等待這天的到來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她明白自己多年來的心意,他一向只能默默等待守候著,但是他害怕終有一天她會振翅飛離他身邊,會有另一個男人在他之前表白、捷足先登帶走了她

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于是他拋開了一切的顧忌,主動打破那曖昧的界線。

他愛她,他要她,今生今世絕對不會改變。

但是首先……他得先找到她!

皇天不負苦心人,最後總算在他回到工作崗位的前一天晚上,在眷村中央老椿樹旁的溜滑梯邊找到了她。

一頭染成紫色的短發在月光下散發著神秘的光暈,健康小麥色的小臉上透著一抹深思,她只穿了一件紫色T恤和黑色緊身皮褲,光著腳丫子坐在溜滑梯口,一雙洗褪了色的球鞋東倒西歪擱在一邊。

靜權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憂郁焦急的神色霎時煙消雲散了,他慢慢地走近她身邊,高大的影子落在她腳邊。

她看到了影子,本能地抬起頭,「你?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已經找妳好久了。」他像是怕驚走了她,嗓音低沉輕緩,眸光深邃而專注,好似害怕只要一眨眼,她又會不見了。

荔女心里的確是在考慮要不要拔腿就跑?可是一連逃了三天,她突然泄氣了。

逃避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你是要跟我討論那一天的事嗎?」她深吸一口氣,心下怦咚又畏縮。

靜權蹲在她身邊,視線與她齊平。

「我喜歡妳。」他溫和卻堅定地宣布。

她腦袋瓜轟地一聲,雙耳嗡嗡然完全當機失靈。

「我從妳念國小、剪著短短的頭發和男生打得滿身泥的時候起,就喜歡上妳了。」他凝視著她,不允許自己退卻,也再下允許她逃避。

這、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真的?

荔女呆住了,痴痴地傻望著他,「可是我是出名的凶婆娘,脾氣暴躁……不對,我根本不像女生。」

縱然在這寧馨悸動的當兒,靜權還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誰說妳不像女生,我就跟他把命拚。」他挑眉打趣道。

「你?」她直覺搖搖頭,「算了吧,你這麼斯文的人怎麼可能會跟人家打架?」

「我那天就破戒了,妳忘了嗎?」

她一怔,心頭一暖。是啊,那天他為了保護她,被那班小混混打得遍體鱗傷,他還是這樣笑吟吟的,從來沒有怪過他。

打從她懂事又懂得用拳頭以來,就沒有人像他那樣保護過她,每個人都覺得她很堅強,根本是金剛不壞之體,所以沒有人想過她也有她的脆弱,她也有需要人保護的時候--雖然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啦--但是他的保護、包容和疼惜,讓她感覺到自己是一個珍貴得不得了的小東西,這種滋味是她前所未有過的。

但她突然想起一事,又愀然不樂地低下頭,「可是……你那麼花。」

靜權呆了一呆,花?是指他嗎?

「我哪里花了?」他趕緊低頭檢視自己的衣飾,白襯衫、黑褲子,腕際的瑞士銀色精工表……這樣很花嗎?

她注意到他的表情,沒好氣道︰「誰說你穿得花?我是說你這個人很花。」

他這下听懂了,頓時大感冤枉。「我不花,真的,我一點一點都不花。」

「是啊,你不是一點一點花,你是一大片一大片花。」她哼了一聲,「每次包圍在你身邊的美女都不是一個一個,是一大叢一大叢的,你真可以去開花店了。」

「她們只是同事……」

「對啦,你對你的同事都是講話那麼溫柔,笑得那麼。」她想起來就滿肚子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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