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得著問什麼?先打扁他們再說!」少他眼睜睜看著一堆賭輸錢,正火氣貴張的賭客們就要下手,急忙轉頭對盈盈道︰「盈姑娘,你怎麼說喔?你是賭坊的當家娘子,由您發落最公道了。」
盈盈白女敕小臉清雅動人,沒有絲毫火氣,文靜得像剛剛睡醒的荷花……她淺淺一笑,點點頭。
「嗯,公子說的有理,各位听我說一句。」盈姑娘發話了,眾人都乖乖轉頭過來等她發落,「他們看起來就是來搶劫的,這一點是不會錯的了,但是我們史藥錢賭坊雖說是賭場,也是個奉公守法講道理的地方……」
「盈姑娘,那你預備放他們走嗎?」眾人張大了嘴,有點不甘心。
夢淮深邃清亮的眸子望著她,心底滿是敬意————盈姑娘果然是個知書達禮、守法講理的好姑娘。
「所以扭送官府是必要的……」盈盈嫣然一笑,隨即叉腰變色道,「但是要先狠狠地開扁一頓再說!兄弟們,給我打!」
眾人歡呼一聲,不由分說就乒乒乓乓拳打腳踢了起來。
夢淮下巴瞬間掉下來————
盈盈哼地一聲,自顧向看得津津有味的多多走去——誰教她今天也輸得很慘,火氣自然一點兒也不比其他賭客小了。
「吃消夜吃消夜,阿東,場子就給你顧了。」姑娘今天心情實在太壞了。
「是,盈姑娘。」
夢淮只得眼睜睜看著那個窈窕的身影拉著另一個姑娘,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唉,都是我的錯。」他懊悔得不得了。
他明明每一把都想輸的,可是怎麼知道把把都贏……
扛著滿肩的銀子,夢淮卻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第三章
小綁樓里
多多捧著一大碗鹵肉面,吃得咂咂有聲,可是吃著吃著,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盈盈;你好像在生氣喔?」
她的問句里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因為盈盈向來都是精明冷靜得很,很少很少有脾氣失控的時候。
盈盈一怔,生氣?
是啊,她竟然在生氣……
她夾了一個蝦卷塞人嘴里,若有所思地嚼了起來。
「……原來這種感覺就是生氣啊。」胸口怪怪的,心髒莫名其妙亂跳,有時候臉頰還會熱熱的……
她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在生氣;盈盈沒來由松了一口氣。
盈盈你怪怪的耶。」多多忍不住模模她的額頭,「咦?沒有發燙啊。」
她慢條斯理地拉開多多的手,「我沒有生病,我只是在生氣……真可惡,今天看走眼了,白白被贏走了近五十兩的銀子……雖然那也是今天在賭客身上贏來的。」
「誰那麼厲害,竟然有法子在我們賭坊里贏走五十兩?」多多驚異極了。
「三百五十六兩七錢又十個銅錢。」
「呃?」
盈盈咬牙切齒,「他今天共贏了三百五十六兩七錢又十個銅錢,居然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贏走的,太可惡了;可怕的是,我竟看不出他耍了什麼手法。
如果是老千,無論動作多靈敏多麼快,都逃不過她這雙銳眼,可是那個年輕公子動作笨拙得不得了,如果他那樣的身手也叫賭技的話,那隨隨便便找頭猴子來下注,也可以被封做賭神了。
難道他真的是賭星高照,旺到不得了嗎?
「那個人這麼厲害呀?」多多忍不住冒冷汗。
史藥錢開張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在里頭贏過三十兩帶出門去,這個人竟然一口氣就贏了三百多兩銀子?
「多多,這樣不行。」盈盈腦筋又開始飛快地運轉了起來,慎重得不得了,「如果他天天都來咱們賭坊賭錢,要不了半個月,恐怕我們就得錢盡人亡關門大吉了。」
「嗯嗯嗯。」多多煞有同感。
總不能讓愛愛去玩一趟回來後,發現史藥錢倒掉了,那豈不是太丟臉了嗎?
而且她那個巡按夫婿最喜歡禁賭了,要是知道史藥錢倒掉,恐怕會高興到昏倒,然後醒過來後極力說服她們去做點其他「正經」生意。
「听我說,我要去模模那個年輕人的底。」盈盈蹙著眉,揉著下巴,滿面思索,「看看他究竟葫蘆里賣什麼藥,為什麼有逢賭必贏的運氣和秘技。」
多多听她這麼一說,再看她認真至極的表情……心頭突然涼嗖嗖起來……
「你該不會是……」多多一碗面都顧不得吃了,哭喪著臉巴住她不放,「又要把整家賭坊丟給我管,然後學愛愛去做什麼偵察行動,然後一偵兩偵三偵後……就又連終身都給人家偵走了吧?」/
「笑話!」盈盈嚇了一大跳,睜大眼楮,像活見鬼似的,「那怎麼可能?我哪會那麼沒骨氣?」
雖然說她們的志向就是嫁個腰纏十萬貫的十全大補相公,而那個年輕公子看起來狗屎運好得不得了,單單是以這一手逢賭必贏的技術,假若她嫁給了他,這輩子吃穿就不用愁了。
他清俊含笑誠懇的臉龐又自動跳進她腦海,盈盈的心跳瞬間又亂七八糟了。
不行不行!她硬生生把他的形象逼出腦袋瓜。
她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就決定嫁人?何況要嫁的是個老千,或者他的狗屎運突然不見了,那怎麼辦?
盈盈打了個寒顫,不敢想象自己流落天涯討飯吃的景象。
不不不,除非證明他身家雄厚到三輩子都花用不完,否則她絕對不會輕易就把自己給出清掉。
多多懷疑地打量著她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復雜至極的臉色,「為什麼……我一點都不相信你喔?」
瞧她臉上就是一副錢來了、春心也動了的模樣,跟愛愛根本是如出一轍!
盈盈被瞧破一半的心事,心虛地敲了敲她的頭,「去!胡說什麼,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再說我們倆站在一起,是誰比較聰明,你說!」
這個問題倒不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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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你。」多多認命得很。
「那就是了。」她理所當然地道,「所以我說的就是真理,我說行得通就行得通,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多多微張小嘴,傻乎乎地看著她。
老實說,以她的腦力和智力真的怎麼也比不過盈盈,也辯不過她,可是她怎麼有種直覺……好像盈盈這一去就會變成肉包子打狗喔?
她甩了甩頭,揮去這種直覺————
唉呀,她窮操心什麼,若論起盈盈的精明能干,那是一個盈盈抵十個多多用,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喔?
「賭坊的生死存亡,就交給你了。」最後,多多還是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鄭重交托。’
「包在我身上。」盈盈露出信心滿滿的微笑,一副迫不及待要給郝夢淮好看的神情。
不知怎的……多多覺得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好像當初有誰也是這麼說過的?
兵書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盈盈靠著地頭蛇的勢力,很快就打探到了夢淮的落腳處。
而且毫不費吹灰之力,就逮到了一早出門晃悠的夢淮,順利且成功地跟在他身後,仔細研究觀察「敵人」的一舉一動。
她跟著他到街邊的菜包攤子,看他買了兩個熱乎乎的菜包,愉快地邊走邊吃著。
只是他前步走過去,跟在後頭的經過攤子的盈盈突然听見菜包攤的老板娘在罵老板,說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幾個銅錢揉進面團里蒸了?要不怎麼少了好幾文錢?
就在這時,她準確無比地捕捉到前頭吃包子的夢淮發出「咦」的迷惑聲,還听到他納悶地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