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欠人情,何況商旅們辛苦經商也是馮了囂家活口,她怎能再成為他們的累贅呢?
可是這一路上,她斷斷纜績地跟了好幾支商旅行走,總是不吝于鷺忙喂馬擦車的,因此在與每一支商旅分手前,商旅們知道「他」不願接受銀兩救濟致謝,所以都會送「他」些個乾糧和飲水,倒也令她省了不少的花費。
就這樣一路跋山涉水,菱花總算在一個半月後抵達了大宋京師。
繁榮太平的京師里,家家戶戶已是準備添制新衣、新褲、新帽,搓湯圓、殺豬、備牲祖來祭祀神霾祖先和度過熱鬧團圓的春節了。
熱鬧溫暖的囂攘大街上,商家店家或酒樓平房的,到處都看得到喜悅的臉龐,听得見歡笑的聲響,行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人人臉上皆是太平喜樂的滿足之色。
菱花撼動地看著這一切。
自地出生以來,就沒看過太原城內有這種喜樂歡然的氣氛,而且這的建築繁華壯麗,雖是進入隆冬,天上飄著雪.地上也積著微微的雪,可絲亳不掩京師的好山好水和美麗的街道市景。
這一切在在都顯示出了大宋國的國力強盛、百姓富足。
生在這裹是多麼幸福的呵!
為什麼爹不能再多等些日子呢?等到夜將軍攻下了太原城,等到了他們父女倆還至京師……在這里,爹的身子就能找到好大夫來治,她也有法子可以謀生,給爹過過好日子,吃些滋補的東西……
可是傷了、遲了,她已經來不及孝順爹了……菱花鼻頭一酸,心底也痛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勉強地振作了一下,吞下了喉頭好大的一團熱熱硬塊,舉目四望。
京師好大、好大,她要怎麼找夜將軍的府邸呢?
這一路上她都不敢換下這身男裝,暢暢快快地洗個熱水澡,每夜都只敢偷偷地拿了盆熱水用布巾擦拭著身子,還有她胸口縷著的布條,勒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究竟到幾時,她才能夠恢復女身呢?
總之.先找到將軍府再說吧!
她舉起凍傷的小手,呵了好幾口暖氣,試圍讓己然凍僵的小手感受到一絲絲溫暖,可是她的小手已經沒什麼知覺了。
事實上不止小手,她渾身上下都冷得緊,也幾乎快被這樣的冰寒給凍僵了。
「請問一下老丈,您知道將軍府怎麼走嗎?」她走向一個賣燒餅的老人家,謙卑地問道。
老人家打量著「他」,有些訖異,「小扮,你打听將軍府做什麼呢?」
「我……我想在將軍府里謀個小差事做做,所以……」
老人家呵呵笑了,「小扮,將軍府里猛將如雲,甭說別的,光是壯健的佣就有幾十個,像你這樣瘦巴巴的小扮,恐伯是不夠格進將軍府當差的。」
「可是我……」她吞了口口水,強忍住膽怯,不得不撒著謊,「我有個表叔是在將軍府裹頭當差的,我就是從鄉下來投靠他的,所以還請老丈干萬告訴我一聲,將軍府究竟怎麼走?」
「唔,原來是府裹有熟識,那倒也罷了。我跟你說.就這錦繡大街直走到底,右手邊拐個彎,那連雲般的一整排巨邸就是將軍府了。」
「那請問……這間將軍府就是夜將軍府嗎?」
「沒錯,雖然咱們大宋有數十個將軍,可最蒙受皇上寵愛的、權勢最大的也就是鍾離夜大將軍了,這京師里一貫說的將軍府就是夜將軍府,其他像飛將軍、董將軍,吳將軍……他們的府邸就是喚別的名了。」
菱花渾身充滿了崇拜和感動的情緒.漲得她的心口、胸臆都被塞滿了,只覺得整個人熱血奔騰,仿佛也跟著與有榮焉起來,雖然自己也不知為何。
「謝謝老丈。」她匆匆謝過老人家,急急忙忙地往錦繡大街跑去。
來到了巍峨高聳、壯闊典美的將軍府前,她看都看呆了。
綠瓦白牆、石獅盤踞,甭說別的,就連朱紅大門都像是一堵鐫牆般土局大地關住了對外的一切紛擾嘈雜。
外頭還有兩個雄赳赳、氣昂昂的軍衛守著門,府邸看起來既氣派雍容又森嚴無比。
丙然是朱牆高樓連苑起,侍衛執戟明光裹……
她偷偷地吞了口口水,強忍著害怕慢慢地走近。
軍衛果然低喝住她,「站住!你要做什麼?」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兩位軍爺好,我是想來投身將軍府的,無論是什麼賤役活我都能做,還請兩位軍爺行行好,就……」
「大膽!道將軍府是什麼地方,豈容得你胡亂投身操役?」其中一位軍衛沉聲喝道︰「去、去、去!趁大將軍還沒回來你快離開,要不待會驚擾了大將軍,可有你好受的!」
菱花哪見過這樣的陣仗,她的心猛地一抽,卻還是苦苦哀求著,「軍爺.我正是來報答將軍大恩的,就請給我這個機會留在府里鸞忙做事,我也不要文飼,只求將軍收留我……」
軍衛往前一擱,「放肆!誰讓你擅自妄言要進府的?」
「小兄弟,不是我說,你也太大膽了.咱們這將軍府門規森嚴,豈是你要來就來的?」另外一位比較和善的軍衛微微笑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到酒樓或客棧當店小二打打雜算了,將軍府不適合你。」
到酒樓或客棧?不!她是要報笞大將軍,旨不在掙錢呀!
她出現了少見的固執,堅定地道︰「兩位軍爺大哥,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我會很用心干活的.還請兩位軍爺高抬貴手……」
「我們倆算什麼東西?我們倆不過是將軍府裹的小角色,將軍府裹當家管事的是司馬總管,我們還不想自討沒趣呢!」第一個軍衛撇撇嘴,橫眉豎目地道。
「軍爺,我……」她消急之下學步向前,第一個軍衛想也沒想地就一戟掃了過來。
菱花作夢也沒想到他會動手,心還未來得及感到恐懼,肩頭已是火辣辣地一陣疼痛大作,疼得她跟路後跌,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老華,你瘋啦?出手這麼重?」第二位軍衛臉色微燮,急急地架住他還要往下劈落的戟。
菱花捂著痛楚淌血的肩頭,眉心緊蹙、幾欲昏倒,可是她依萬強自支撐著,苦苦哀求,「兩位軍爺,我求求你們,就隨隨便便給我一個差事做吧,不管是多瑣碎、多卑賤的我都肯做,求求你們……」
第一位軍衛脾氣火爆,怒眼一瞪,手上戟杖又復一動,「你是沒長耳朵是不是?就跟你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存心惹者子發火……叼,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北漢還是契丹的奸細,干方百計要混進咱們將軍府.是也不是?」
奸細?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誤會?
菱花肩頭的傷口傳來陣陣灼刺,她的額心滲出涔涔冷汗來,唇蒼白得嚇人.她強忍著鑽心的痛,道︰「兩位軍爺,我真的不是什麼奸細……」她又冷又痛又累,眼前暈眩了眩,身形一個不穩便跪倒在地。
她肩上的鮮血滴滴地掉落,染紅了薄薄的積雪,看來分外怵目驚心。
軍衛也愣了一下,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
驀然,一陣隱約的馬蹄和車輪臀由遠至近,鷥動了軍衛。
他們倆相視一眼,「哎呀!將軍回來了!」
這該如何是好?如果讓將軍知道他們傷了一位平民百姓,這罪罰可就重T。
持戟傷人的軍衛連忙跑過來,一把抓起了身輕如羽的菱花,就要把她往對面小巷裹
第二位軍衛實在不忍心,急急地阻住了他,「老華,你不可以這樣做……如果將軍知道的話……」
「我就是不讓將軍知道這回事。」傷人的軍衛不由分說的將菱花推進了暗暗的小巷內,然後硬扯著同儕走回大門邊.「快!若是被將軍看見了我們倆擅離職守,我們才有罪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