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乖乖地點頭,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大娘,如果我真的跟馬公子回去了,那你們也會一直留在影城嗎?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走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說到這個,邢大娘縱然再爽朗豪邁,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咱們哪能一輩子都在一起呢?你還年輕,將來是要跟你的夫婿好好過日子的,那才是你真正應該做的。」
「可我要是走了,戲班怎麼辦?就沒有花旦了。」她真的好為難。
「雖然咱們從沒遇過像你這麼出色的花旦,可是你放心,咱們這些時日也攢下不少錢,再加上梅家班功名聲越來越響亮,到時候還怕沒有新的花旦或青衣加人咱們嗎?」頓了頓,邢大娘打趣道︰「就怕她們又是來一個病一個,來兩個中邪一雙,那就麻煩了。」
「大娘……」阿昭沒有笑,她是真的很擔心。
「放心,路是人走出來的,到時候總有法子解決的,這你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
「可是……」
梅友用急急地跑了過來,「你們還在這兒閑磕牙?戲都快開鑼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邢大娘拍了拍阿昭,吆喝道︰「來了。」
阿昭吐了吐舌,急忙審視臉上的妝,發上的簪花,看看有無遺漏了什麼。
今天公子對她說;一定會在老位子看著她,守著她的,所以她一定不能漏氣。
可是不知道怎的,她今晚的心有點忐忑,而且越近夜深就越惶然,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她緊緊捂著胸口,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心不再蹦跳得那麼厲害那般不祥感也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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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霜節神態悠然地往百花戲樓的方向漫步而去。
一想到明天阿昭就要跟他回影城,他就覺得胸懷大暢,恨不能躍上城樓大笑三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悅。
他已經決定了,帶阿昭這個小花且新娘回去,一采唱戲交差,二來帶她拜見爺爺、女乃女乃和爹娘,互許鴛盟,然後辦一場熱熱鬧鬧盛大的婚禮。
炳,他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一定會嚇傻全影城的人。不過這婚禮究竟要在幾時辦,可也要研究研究,倘若屆時他的兩個好兄弟劍會和浙漾尚未回影城,勢必得延後些日子。
劍會和浙漾與他是生死至交,他的婚禮怎麼可以少了他們兩人呢?
話說回來,他幾乎可以算是完成任務了,那他們兩個呢?
是否已經找到屬意的花旦?
不過那兩人的怪病一點也不會稍遜于他,能不能讓女子近身還是一個大問題,就算找到了花旦,能不能成功地合演這一出結合親昵惡心愛情親情倫理大喜劇——賣油郎獨佔花魁——都還說不定呢。
霜節思及此,忍不住為自己的幸運竊笑,也為兩個好弟兄的命運默嘆……
他收起唇邊情不自禁漾開的幸災樂禍,朗然一笑,還是先趕到百花戲樓再說吧。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陡然泛起一陣刺人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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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底的笑意倏失,殺氣畢露,但他沒有轉身,袖子一揚,閃出了兩道寒芒直射後方。
一聲不敢置信的悶睜響起;隨即是物體重重落地的聲音。
霜節冷冷地回頭,看著一個身穿黑衣韻老頭跌落地面,撫著肩上的兩枚銀針,表情痛苦卻憤怒地瞪著他。
「千手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老頭狠狠地瞪著他,心里不禁有一絲恐懼;「你怎麼知道我在後頭?」
「若我沒記錯,閣下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無影殺手韓終歲?」
「你知道我?」老頭沒想到會給認出身份。
金馬蔣三家名震天下,但向來神秘,而且听說影城中人遺世隱居,怎麼會對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
「躡人無聲、殺人無形的韓老爺誰人不知呢?」霜節爾雅一笑,負著手盯著他,「只不過你的輕功雖然無聲,你的人卻有殺氣,說來我還是遲鈍了些,直到你靠近我三丈才發現,今日若換作是浙漾,恐怕在十里外就把你給嗅出來了。」」你說的可是號稱輕功冠絕天下的蔣公子?」韓終歲臉色一白。
若是輸在輕功獨步天下的蔣浙漾手中,他還沒話說,可是他沒料到以一身詭譎暗器名震江湖的馬霜節,竟然也輕輕松松在三丈外就察覺到他。
韓終歲險一陣青一陣白,捂著被銀針封住血脈而麻痹的左半部,一時間遲疑起要不要繼續動手。
這小小的寶蜜防跌鎮,怎麼驚動了你這位知名的黑道高手?」霜節緊盯著他,淡淡地問,「究竟是誰要你來殺我?」
韓終歲哼了一聲,「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告訴你?」
無論是誰指使你來。回去告訴他,叫他不要再讓人平白無故來送死了,下回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耐心。」他淡然地道。
韓終歲打了個寒顫,依舊硬著聲道;「剛剛是我一時不察,你以為我還會再大意嗎?」
霜節微微挑眉;「哦,那你想怎麼樣呢?」
這時,身後風聲疾然而來,韓終歲眸光一亮,幫手來了!
霜節臉色未變,突然拔身而起,躍上半丈高,躲過了一道飛鏈。
「馬霜節,一個韓終歲不夠看,若是再加上我虛心姥姥呢?」一個怪笑聲響起,猶如黑暗中的夜梟。
連黑道頂尖高手虛心姥姥也來了。
霜節長笑一聲,好整以暇地落在地上,負著手微笑道︰「不錯,總算有點意思了。」
韓終歲拔去穴道上的銀針,咬著牙站了起來。
「哼!」他干癟的臉上總算有了笑意,得意地道︰「馬霜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唉。」霜節攤攤手,無奈地道︰「老先生和老太太不在家里烤紅薯逗小孫子,為何還要涉足腥風血雨的江湖?豈不是跟自己的老骨頭過不去嗎?」
虛心姥姥氣憤地叫道︰「馬霜節,想當年老娘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在哪里呢,等會就讓你知道老娘的厲害!」
「年紀一大把,火氣還這麼大,有什麼好值得吹噓的?」他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氣得半死,他們兩人再怎麼說也是黑道知名人物,隨隨便便叫出名號來都能夠嚇死人,偏偏霜節一點都不以為意,還有興致跟那個膽量消遣他們。
「我還有事,如果你們沒其他事的話,請容晚輩先走一步。」他悠然地道,一閃身就要離開。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就在這一剎那出手,銳利狠毒的飛鏈和彎刀疾飛而來,一上一下直取霜節的咽喉和胸口。
對方來勢快如閃屯,眼見避無可避,霜節眉連動也未動,袖底一振,兩柄飛刀直沖向飛鏈和彎刀,鏗地一聲,火光四閃,飛鏈和彎刀的去勢被阻了一阻,卻依然有勁氣飛擊而來。
霜節輕喟一聲,眼底閃過一抹悲憫之色,大手一彈,兩道長芒直直射入虛心姥姥和韓終歲的胸口。
飛鏈和彎刀尚未靠近他胸口便無力地落了下來,霜節身子完全沒有移動,他靜靜地盯著滿面痛楚的虛心姥姥和韓終歲,「要破你們的鏈和刀,就只有殺你們的人。」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虛心姥姥和韓終歲不敢置信地捂著胸口,那兩道長芒是薄如蟬翼的柳葉長刀,直直沒人他們的胸中。
「怎麼……可能……在兩招間……」
韓終歲再也吐不出其他的字,因為他的人已經隨著生命力的消逝而倒在石板地上。
虛心姥姥嘔出一口血,登時也倒了下去。
霜節嘆息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