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老虎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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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哉綠豆樓

這家新開的風雅酒樓乃是京城有名「相思紅豆樓」的姐妹店,幕後老板雖是同一個,但是風味兒和相思纏綿的紅豆樓大不相同,外至擺設內至菜色,都有種清涼淡雅的韻味兒。

酒樓迎風敞露的雅座上,堂衣斟著茶皺著眉,心情沉重。

坐在他對面的向落花卻是笑意盈然,雖然人在這兒啜飲著茶,心底卻牽牽念念著家里的嬌妻苗苗。

同桌的傳君約慢條斯理地夾著香酥花生米兒吃,那動作那姿態優雅迷人極了,他雪白嬌美……呃,是雪白俊美的臉龐只有在鄰桌男客人看得流口水時,才會輕輕蹙起眉,眸中掠過一抹凌厲的殺氣。

「哎喲,」左堂衣看見君約又滿臉肅殺,暫時拋開了煩躁,笑咪咪地說道︰「別生氣嘛,我們是來喝茶的,給人看一下有什麼要緊?再說你這張美麗臉蛋兒,連我看到了都忍不住怦然心動,更何況是別人呢?」

他修長的手指故意調戲似地就要輕撩過君約的下巴,但見君約手上的筷子閃電般一擊,格開了堂衣的手指;若不是他縮得快,只怕有半邊兒手掌要被硬生生夾斷!

堂衣假意驚呼了一聲,「喝,果真玩笑不得。」

君約仿佛沒事人兒一樣,縴長的手指依然優雅有力地夾著花生米兒,淡淡地開口,「堂衣,伯母前日跟我說……上回修建的小樓不甚滿意,要我找個時間過去瞧瞧……不如就今日如何?」

這是個強烈警告!

堂衣縮縮脖子吐了吐舌頭,連忙陪著笑臉,「不不不,我娘的本意只是太久沒見到你了,所以想請你到家里玩玩罷了,至于那個小小堡程早已修築完畢,不敢再勞煩你這京城第一匠師的大駕了。」

落花聞言笑了出來,雙眸溫暖,「小左,你真是不要命了,每次總是借故消遣君約的痛處,看來你真想讓你家小樓地板底下多出間滾釘房。」

「滾釘房算什麼?他那天又在葛知府的藏嬌金屋里挖了個暗道,讓潑辣知府夫人得以直通閨房捉奸……听說後來葛大人臉上的抓痕足足一個月才痊愈。」堂衣笑到肚子痛,斜睨好友,「君約,你愈來愈毒了。不過說也奇怪,你的生意還是愈做愈大,听說連江南首富都親自來京城聘請你南下築樓了。」

落花噗哧一笑,望向好友,「君約,這次葛大人又對你做了什麼?」

君約再夾起了一枚香酥花生米,嘴唇微微一抿,「他試圖把我壓倒在床上。」

落花和堂衣不約而同地吸了一口涼氣——

梆大人還能存活至今真是個奇跡!

「當然,他沒有成功……」君約輕挑劍眉,「否則我早直接從知府別院挖地道到他岳父家。」

「他岳父是當今左丞相,嚴肅正直、公正不阿。」堂衣拍手大笑,「如果讓左丞相知道他女婚的毛病兒……君約,這招毒啊!」

君約俊逸月兌俗的臉龐綻出一朵詭異的笑意。

「不過……」堂衣吞了口口水,咕噥道︰「君約,我說真的,我們家接下來至少一兩百年不用再翻修蓋新屋子喔!」

君約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落花笑著,隨即搖了搖頭正色道︰「葛知府為人倒還可以,只是風流的習性怎麼也改不了,遲早有一天會惹出禍來。」

「為官的名聲也還不錯,幾次案子斷得公公道道,否則我早修理他一頓了。」堂衣微笑了。

「得了,你這位京師第一狀師想要修理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嗎?你遞狀紙從不講原因理由的,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和……一個‘爽’字,從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落花溫和地說道,「苗苗時常問我,你幾時要收個徒弟,她必定是第一個報名的。」

收徒弟?

堂衣臉色尷尬,表情別扭了起來。

天生厚臉皮的左堂衣竟然也有如此神情,不僅落花詫異,連君約也停止了夾食花生米兒的動作,微感驚訝地看著他。

「你們干什麼一直盯著我看?」他愈發心虛,理不直氣不壯地問。

「你怪怪的。」君約冷靜指出。

他的臉紅了,「別亂講。」

落花若有所思地補上一句,「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他回答得太快了,反而更啟人疑竇。

君約啜了口茶,淡淡冷哼,「此地無銀三百兩。」

「誰……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在結巴,我說對了。」君約突然笑了,迷人極了。

四周無論男女統統看得兩眼發直,有人甚至還忍不住流口水。堂衣直勾勾地望著他,模了模胸口。

「奇怪,沒有感覺。」他納悶。

若論姿色,君約算是比布靈美上千百倍了,照道理說,他會因為布靈而心動,就應該會被君約的勾魂奪魄笑給打動才對啊!

可是他一點兒都沒感覺。

堂衣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你今天真的不對勁,有心事?」落花好心地問,「還是哪兒不舒服?我看你雙頗緋紅氣血暢旺,是近日天氣太熱的緣故嗎?以抗菊兩兩煎一錢紅糖服之,有清涼降火之效——」

「我一定要早日成親!」堂衣突然嚷了出來,表情堅定中帶著一絲忐忑。

快快成親以後,他就可以恢復正常,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向」問題了。

他會對布靈產生還想,一定是憋太久的緣故,只要一找到姑娘成親,有了親親好妻子,那種異樣的感覺應當就會消失了吧?

「咦?」落花一怔,隨即笑了,「對,快點成親,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就是發了苗苗成了親……這當中的美妙滋味只有成了親的人才能體會。」

他們三虎公子從小到大有志一同,皆視成親為人生光明之康莊大道,娶個妻子回家疼更是畢生志願。

尤其在看到落花成親以後的那股甜蜜幸福勁兒,讓另外兩個人簡直是羨慕到眼紅流口水,就差沒有隨街提一個女的就來拜堂了。

「我也要早日成親,這樣就不會有人再誤認我是個男寵了。」君約尊貴俊美的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咬牙切齒。

「可是說要成親何其容易?」堂衣嘆息,大感無奈,「喜歡的人兒難找呀!」

君約心有戚戚焉,「沒錯。」

「不過,我還是沒忘了心目中的第一對象。」堂衣笑嘻嘻,眉飛色舞地說︰「當今皇上的小鮑主年約十八,听說生得秀麗無匹、性情溫馴,舉凡琴棋書畫樣樣精,而且……怎麼了?你們兩個是什麼表情啊?」

君約和落花對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收起「他瘋了」的眼神。

「你又來了。」君約聳聳肩。

落花也微笑,「呵呵!」

「你們兩個一定是在肚子里誹謗我。」堂衣精明得很,「怎麼了?娶個公主也不錯呀,至少品質保證。」

「你確定?」

「金技玉葉會丑到哪里去?」堂衣笑了,志得意滿。

「好吧好吧,就算公主都很漂亮,可是皇室貴族一大堆的規矩你不怕嗎?萬一小倆口吵嘴了,公主回宮告狀……怕輸不了兜著走。」

「當今皇上是明君,難道還不明白小兩口斗斗嘴是難免的嗎?更何況砍了我,公主就得守寡了,他舍得嗎?」堂衣嘻皮笑臉,一派的風流倜儻,「再說我這張嘴兒最甜了,怎麼可能會跟公主吵架呢?」

他想娶親想瘋了。」君約筒單地下結論,「別理他,他要跳井就讓他跳去。」

「我好歹已經有理想的對象了,反倒是君約,想成親卻又一副陰陽怪氣、不積極的樣子,要等到幾時才娶得到妻子?」堂衣笑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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