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誤打誤撞,」她有點笑不出來,「看來……我和金兔姑娘還挺有默契的,同一日不約而同地來到了這里。」
她和蘇行刀早晨來過,可有在這紫菱湖畔戲水?可曾在那厚厚的草地上打滾?
一股沒來由的妒火升上水晴心中。
「侯爺。」她喚了一聲。
昂著手走在前面的行刀驀然回頭,「嗯?」
「金兔姑娘究竟是什身份?她在你生命中……好似佔了極重要的地位。」她故意如此問。
行刀瞥了她一眼,只是笑笑,不想對她解釋太多,也不知該對她解釋什?
金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又如何能對外人言?
她不死心地追問︰「侯爺,難道我比不上金兔嗎?」
他腳步一頓,詫異地回頭,「你說什麼?」
她吞了口口水,輕輕將頭微偏,露出雪白玉頸和一邊的肩頭,「侯爺莫非還感受不出我的心意嗎?」
行刀眼底的驚異一閃而逝,面龐又恢復了冷漠,「你們不同。」
「這是什麼意思?」她比不上金兔漂亮嗎?
「我的確不明白你的心意。他淡淡回應,銳利地盯著她,。我也不想明白,你懂我的意思嗎?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的牽絆,如果你的心意是這方面的,那我不得不教你失望了。」
「為什麼?是因為金兔嗎?」她一個箭步向前,緊緊攀住他的胸膛,仰首祈求道︰「侯爺,這些日子以來……我發覺我已經不能自抑地——」
行刀沒有絲毫動靜,沉穩如石地低頭看著她,「水晴姑娘,請自重。」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都已經表白得這般清楚,她的舉止也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為什麼沒有半點受到蠱惑的樣子?
她不夠迷人嗎?
「我不祈求能夠成為你的妻子,也不奢望你的地位,我只是想要陪在你身邊,就算做妾、做丫鬢都可以,只要能這樣守著你、看著你……」
他還是動也不動,眸光由銳利轉為憐憫,語氣依舊冷硬,「我沒有趁人之危的嗜好,更沒有興致娶妻納妾。」
「那麼就讓我也變成你的丫頭吧,就像金兔一樣!」
「金兔不一樣,你也不一樣,」他濃眉微摔了起來,「水晴姑娘,何必要將事情弄得這麼復雜?如果你是為了我收留你而以身相許,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離開鎮南侯府,你就不欠我任何恩情了。」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這樣果斷!這樣絕情!
「侯爺——」
「如果住在縝南侯府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精神負擔,甚至讓你不惜獻身以圖報答,你不如現在就離開。」行刀輕輕推開她,就事論事地說,「我會讓總管為你備上千金盤纏,無論走到天涯海角都不至于生活困頓不濟。」
水晴驚恐萬分地瞪著他,完完全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
「你要趕我走?」
「我最受不了以身相許這回事,很簡單的兩條路由你選,一是留下來,直到你擇一良婿出嫁。二是離開,身攜千金走天涯。無論是哪一條路,我對水晶都交代得過去,」他挑眉,「是留還是走?」
他的手段太強硬了,竟沒有半點轉團餘地?
水晴狼狽地敗下陣來,臉一陣紅一陣白,好半晌才擠出聲音,「我……」
他眯起眼楮,「嗯?」
「我……」她猛一咬牙,「我還是要留下來。」
留下來,她才有機會施行她的計畫……看樣子蠱惑這一計策行不通,她得采取必要手段了。
「很好。」行刀靜靜地點頭,「我們到下一個園子去吧!」
金兔坐在摘星小樓的欄桿上,又是一陣發呆。
「丫頭!」行刀遠遠走進園子里,一抬頭就看見她兩腳晃在半空中,僅有小穩坐在二樓欄桿上,一見之下、心髒差點停掉,忍不住大吼一聲,「你……你在干什麼?」
金兔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瞬間往下掉。「哎喲!」
他的呼吸驀然停止,慘白著臉飛身躍上,恰恰在半空中接住了她下墜的身子。
直至日到硬邦邦的地面」,行刀還是渾身冒冷汗、腦袋發暈……
「你……」他連連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擠得出一絲絲聲音,「你存心嚇死我嗎?」
金兔小臉兒發白,餘悸猶存地拍拍胸口,「我才被你嚇死呢,又動不動就對我吼。吁!」
他環抱著她走進了一樓花廳,邁步間還有些腳步虛軟。
天!如果他剛剛沒有接住她,如果她真的摔著了……他閉了閉眼楮,覺得豆大的冷汗又冒了出來。
反倒金兔替他擦了擦冷汗,笑著安慰道︰「傻瓜,差點摔傷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麼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他喉頭梗住了,用盡力氣也發不出聲音。
老天,他不敢想象。
金兔痴痴地望著他,被他眉眼間深刻的擔憂和焦急撼動住了。
「可憐的行刀,」她輕輕地拭去他額上的汗水,憐惜地看著他蒼白的唇,「你好害怕我真的摔著了,是不是?」
行刀想迥避她清澈洞悉的溫柔眸光,卻又不能自己地與她眸光相觸,「答應我,以後絕對不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了。」
金兔輕輕笑了,愛嬌地嘖道︰「傻瓜,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是——」
兔子仙呀!
他緊繃著臉,表情又冷硬了起來,「不要說那個字。」
「哪個字?死呀?」她天真地問。
他急急捂住她的嘴巴。「教你別說,你還說。」
她「咿咿嗚嗚」了老半天,拚命打著手勢表明不敢了,他才緩緩放開手掌。「你還沒答應我,以後不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
金兔大大吸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吁!好好好,保證。」
他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抱著她坐入太師椅內。「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成功將三顆栗子同時塞進嘴巴里去嗑。」她得意洋洋,「很了不起吧?」
他臉色又難看了起來,「你不怕噎死嗎?不準!下次也不準做這個!」
她抱怨地睨了他一眼,兀自嘟嘟嚷嚷地「還教我不要說那個字哩,自己不是講得不亦樂乎?好奇怪,能夠一次把三顆栗子放進嘴里去嗑是件了不起的創舉,你非但不贊美我還要罵我。」
他啼笑皆非,「這算哪門子創舉?你是閑到太無聊了嗎?」
「你現在才知道?」她很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每天坐在摘星小樓里很無聊的,不是吃就是睡,下輩子投胎我可能會變成豬吧?」
行刀臉色蒼白,「呸呸呸,什麼下輩子……你這輩子還長得很,別亂講。」
她模著他的臉頰,關心地問道︰「怎麼了?你今天很緊張呢,我說這些話沒有別的意思呀,你不必這麼擔心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忍不住長嘆;老實說,方才那一幕的確是嚇壞他了,也讓他驚覺到假若她消失在他的生命里……那種巨大的恐慌和痛苦就算用千年的時光也填補不了。
行刀突然緊緊地抱住了她,臉龐深深埋進了她香女敕的頸彎里,低沉地懇求道︰「求求你,答應我,永遠別離開我身邊……永遠別讓我看不見你、听不見你……」
金兔一震,心頭頓時涌現了萬斛柔情,甜蜜和微微的酸楚感緊緊包圍住她,顫抖的小手輕輕地抱住了他的頭。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心疼地應允撫慰。
心頭隨即重重一沉,猶如千萬支繡花針同時鑽刺起來。
能永遠留下來嗎?不不不,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呀!
她是廣寒宮嫦娥養的一只兔子仙,與他相距何止千萬里遠?而且她拿到了瑰瑪就得回去復命,繼續在廣寒宮里度過漫漫長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