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個認知讓金兔心痛如絞,鼻頭一酸,熱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不不不,她不能哭的呀,一哭……他就會發現異狀了,如果知道了真相,他會更傷心的呀!
金兔緊緊咬著唇,拚命咽下所有的淚水和痛楚。
她輕輕撫著他烏黑的發,痴痴地低語︰「我不會離開你……不會……」
盡情歡笑吧,就讓每一分、每一寸的相處都化為最銷魂蝕骨的甜蜜吧,這樣當她必須離開的時候,她就能憑籍著與他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支撐她繼續活下去……
金兔最後還是抑止不住,讓淚水迷蒙了眼楮。
第八章
蘇老爺子今日特地拉了江媽一齊到摘星小樓來,和金兔共進早膳。
沒想到他們前腳一跨進,就看到行刀也坐在花廳里,桌上擺滿了雞肉粥和各式清淡小菜,金兔正大快朵頤呢!
「呃……兒子,你好快的手腳哇,還是昨兒個壓根沒走?」蘇老爺子笑得好賊。
行刀懶洋洋地抬頭,喝了一口粥,「老爹,坐下吧,吃飯比較重要,吃飽了才有力氣抬杠。」
金兔忍不住撞了他一下,對著老爺子燦爛一笑,驚喜不已,「你們兩位都來了,真好,快點坐下來一道吃……江媽,你怎麼不坐呢?」
她一躍起身,過去硬將江媽拉來,按在老爺子身邊的座位上,對她擠眉弄眼,「老爺子要有你坐在旁邊,他才吃得香啊!」
蘇老爺子嗆咳了一下,笑得極度不好意思,「這……小妮子瞎說什麼?」
「我不瞎說,你們自已說。」她笑得好曖昧,還故意瞟了行刀一眼,彷佛在暗示︰我說得沒錯吧?他們之間的確「怪怪」的喔!
行刀夾了一筷子涼拌海蜇皮入口,掩住了笑意。「嗯咳,你快坐下來吃飯,粥都涼了。」
哼!這麼沒默契?!
金兔白了他一眼,這才坐下來,端起碗筷。
江媽坐在蘇老爺子身旁,緊張得吃不下,風韻猶存的臉龐上有著少女的嬌羞,還有一抹羞紅。
蘇老爺子也是,只不過他一直努力抑下內心的激動和歡喜,表面上裝作很正經的樣子。
氣氛有一些些奇妙,金兔臉蛋兒自碗內往上抬,一雙黑溜溜的眼楮直朝兩人打轉兒。
怎麼都沒人說話呢?
行刀好整以暇地吃著雞肉粥,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局勢再說。
于是一頓早膳就變得很奇怪,江媽拚命把臉往碗里鑽,蘇老爺子拚命想要高聲談笑以轉移他人的注意力,金兔不時偷偷笑出聲,又連忙捂住嘴巴,行刀則是莫測高深,似笑非笑。
到最後終究還是金兔憋不住了,她「咚」地一聲把碗筷放下,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她。
「我忍不住了!」她轉向江媽,很誠懇地問道︰「江媽,你願不願意嫁給老爺子?」
蘇老爺子一口雞肉粥嗆進了氣管里,大咳特咳起來,老臉漲得通紅二咳咳咳……兔兒……咳咳,你怎麼……咳咳……」
江媽一張臉幾乎整個埋進碗里去,也顧不得要幫老爺拍背了。
行刀不得不出手,一邊拍老爹的背,一邊睨了金兔一眼。
「你存心搗亂的嗎?」他實在不贊成把兩個老人家勉強湊在一起,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像她自己一頭熱地湊合,現在又當著大家的面問出口,豈不是更加有趕鴨子上架之嫌?
金兔忍不住生氣了,他不幫忙湊合也就算了,竟然還指責她?
難道他看不出來江媽和老爺子彼此情投意合嗎?如果沒有人在後頭推一把,就算到老到死,她敢打賭他們兩個還是一樣有口難言,把一腔柔情都帶進黃土堆里。
那就太冤枉了!
「你不要搞破壞好不好?」金兔也氣呼呼地回吼。
「我搞破壞?」行刀簡直不敢置信地瞪她,「是你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還怪我?事情本來就不能這麼一相情願,你究竟要到幾時才改得了自己的脾氣?世上的每件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成親的事、瑰瑪的事、江媽和老爹的事……統統一樣,她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
金兔跳了起來,他竟然這麼說她?
「要不然你想怎麼樣?你是不是看不慣我的作風很久了?」她屏著氣大吼,又好想哭,強忍著岌岌可危的眼淚。
行刀的手停止了拍父親的背,他就是受不了她這麼胡鬧。
平時她要怎麼笑鬧都不要緊,可是事關江媽和他爹的名譽,他不能縱容她連這種事都拿來嬉鬧捉弄。
「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能成熟些、長大些?」行刀面色冷峻了起來,語重心長地斥道︰「你的火爆性子要到何時才能改改?究竟何時才能真正有個姑娘樣?」
金兔狠狠地瞪視他,又傷、心又痛苦又憤怒。
他嫌棄她?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的,從你認識我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是這種脾氣了,你現在才來糾正我不是太晚了嗎?」她憋著氣,眼楮都紅了。
「我以為你會日漸長大,思想會成熟,不會再這麼胡鬧了!」他脾氣也上來了。
江媽和蘇老爺子萬萬沒想到好好的一件事竟然會演變成這樣,他們面面相覷,愧疚極了。
「行刀,你怎麼能這樣說金兔呢?她剛剛不是在胡鬧,她只是——」
「爹,你不用替她解釋,她的性子難道我還不了解嗎?」行刀冷笑,「她從來就是這樣,不管別人心里怎麼想,只顧著我行我素。」
在他的心目中,她竟然是個只顧自己不顧別人死活的姑娘,相識一場,他竟然把她瞧得這麼低下、沒人格?
金兔再也控制不住,沖到他面前揮舞著拳頭破口大罵,「對!我就是愛我行我素,我就是只顧自已,所以我今天才會笨到留在這兒自取其辱!」
在這一剎那,她統統想通了、想明白了……
他根本不會把瑰瑪給她的!
謗本也沒有什麼條件,從頭到尾只不過是想要戲弄她,想要好好教訓她罷了!
偏偏她就是這麼笨,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他!
金兔氣得要命,淚水奪眶而出,掩面「咚咚咚」地沖回樓上。
她甩房門的巨響「轟」地一聲,震痛了每個人的心。
蘇老爺子瞪著兒子,語氣充滿譴責,「兒子,你太過分了,怎麼可以這樣罵她?金兔是個好姑娘,根本就不是你所講的那種人!」
素來溫和的江媽也生氣了,眼眶紅紅地,「少爺,你太傷金兔的心了,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多麼喜歡你,你的一句話抵得過別人的千言萬語,她這麼在乎你,你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要逼死她嗎?」
行刀也僵住了、怔住了——
他剛剛說了什麼?他說了哪些混帳話?他……傷害金兔了?
「該死!」他急急追上樓去想要解釋。
蘇老爺子和江媽互視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嘆了一口氣。
這對小冤家呀!
「金兔,快開門!」行刀重重敲著門扉,著急地喚道。
若不是怕強行闖入她會更生氣,這扇木造門哪阻擋得了他?
可是他真的不敢破門而入,怕金兔會更氣、更恨他。
金免抱著枕頭嚎啕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難過傷心得不得了,怎麼可能還會讓他進來?
「你去找你那個溫柔美麗又好脾氣的水晴好了,干嘛來敲我的門哪?你這個壞蛋,根本就是存心欺負我的,你根本不想把瑰瑪給我,也根本就是耍著我玩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她對著房門大叫,「我看透你了,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金兔,開門,我剛剛說話太急了,完全不經過腦袋……對不起,我跟你對不起!」他心焦如焚,「快開門,你听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