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誰讓她銀兔就是天生的不甘寂寞呢?
和銀兔嘴唇兒抑不住上彎的表情相較,金兔和寶兔此刻仿佛有萬朵馬雲蓋頂,清爽的廣寒宮陡然吹來一陣刺骨寒風啊!
雙兔都有點發愣了,下凡?下凡?下凡?
天……哪!
听說凡間復雜紊亂得要命,人性又丑陋可怕、喜歡勾心斗角……她們充其量只是只兔子精……真要下凡去,豈不是剝皮兔活生生溜下火鍋里,穩死無活的嗎?
嫦娥看出她們眼中的猶豫和畏縮,晶盈美麗的淚水霎時滾落,"咚"地一聲砸疼了三兔的心窩。
兔子們著急了起來,連忙七嘴八舌地說道︰"去去去,我們一定去,一定會幫您找回那三樣定情物的……仙子不要難過了,不哭、不哭喔!"
嫦娥充滿感激與驚喜地抱住了她們,緊緊摟著。"謝謝你們……"
三兔一時豪氣大生,雖然被擠在仙子懷里,依然努力拍著毛茸茸的胸脯大發豪語"我們一定會為您找回三樣定情物,不成功就不回來!"
嫦娥更加緊抱住她們,歡喜的淚水又再度滑落……
這三樣定情物對她的意義實在好大、好大……三免永遠不知道她們的幫忙對她而言,將是個多大的安慰啊!
從此以後她對後羿的思念將有憑有藉,不再無依無循了……
于是乎,三日後,三兔懷里各自揣著內寫實物可能所在的線索錦囊,踏上了下凡之路。
風清清兮月光寒,月兔一去兮幾時還……
寶兔依依不舍的和免姊妹們分了手,飛到半路就忍不住掏出懷里用月光織成的錦囊,拿出了她的線索簽。
但見上頭以篆字書寫著︰尋覓非艱難莫向東西南冠蓋滿京華笑指歡喜朗她愣住了,將字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後差點緊張到啃起紙頭來。
慘了,槽了,她完蛋了!
她那笨,怎可能解得開這簽里的密語?方才怎就忘了先問問金兔和銀兔呢?
她一定沒辦法完成任務的啦!
寶兔睜著渴睡的眼楮,糟糕,她又愛困了……看到這張神秘兮兮的簽讓她更茫然,腦袋瓜全量成一片了。
當下她有種想立刻掉頭回月宮的沖動,但是嫦娥眼底、眉梢的憂怨相思之色又蹦在她眼前,寶兔的短腿怎也踩不回去。
她猛一咬牙,算了、算了,既然都來了,拚死拚活也得完成任務了,她怎能再看嫦娥仙子悲傷了呢?
寶兔往下探頭一看,看見蒙蒙然的雲霧已漸漸淡去,她快要到凡間了,連忙口中念咒,幻化起人形來——
"咕嚕、咕嚕、蘿卜、蘿卜……變!"她瞬間變成一個綁著及腰長辮子、用玫瑰色帶系成朵朵蝴蝶的可愛小泵娘。
但見她雪白的臉蛋兒紅撲撲,身上穿著一件玫瑰色的緞衫子,長裙恰到好處地垂擺在小腳尖前……只是……
後面怎怪怪的?有種很緊的感覺……
她一模,頓時怪叫了起來,"啊!女的尾巴!"
她的雪白小尾巴突兀地頂在上,沒變走哇!
眼看著凡間快到了,她急急地又念︰"咕嚕、咕嚕、蘿卜、蘿卜……變!"
那種不適感消失了!她再往後一模……
"太棒了,我的尾巴不見了!"寶兔傻笑了起來,這才心滿意足地吐了吐舌,"嗯,花了好一番氣力,我餓了……不知道凡間有好吃的束西沒有?"
心里頭淨念著吃的、睡的,她一時沒抓準落地時辰,"咚"地一聲!硬生生給摔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我的要裂成兩半了……"她慘叫起來。
驀然一陣馬兒嘶鳴聲響起,一輛垂纓落穗的馬車在距離她不到半尺的地方緊急煞住。
寶兔瞪著那匹昂然大物,好半晌才驚喜地跳了起來,親親熱熱、好好奇奇地抱住了馬頭。
"哇!你是馬?你是馬?真正的馬嗎?"寶兔活似見到親人,笑逐顏開又敬畏地打量著馬兒的大眼珠。"你叫什名字?啊?你叫阿大呀!誰給你起的名字啊?好听又好記呢!"
"它叫馳電。"突然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正經八百地回道。
她嚇了一跳,倏然抬頭望去——
垂掛在馬車門上的朱紅色簾子前坐了個人,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瞅著她,表情似笑非笑。
她睜大了眼楮,看呆了。
這是……真正的活人?
好好看呀,像雕刻刀刻出來的臉龐兒,有點兒不羈、有點兒英俊,挺真的鼻梁和恰到好處的薄唇,還有堅毅的下巴……他黑亮亮的眼兒直盯著她瞧……咦?在瞧什呀?
她忍不佳敏感地模了模,模了模頭——原本應該有長長耳朵的地方,直到檢查完畢沒啥意外,她才稍稍定了心,好奇地問了。
"你看我干什?"
好看男兒輕松地一躍下馬車,修長的腿緩緩地踱了過來。
他負著手彎下腰來,與她視線平齊——
"我的馬不叫阿大,這沒品的名字用在我的馬兒身上,簡直是侮辱了它。"
"可是它跟我說它比較喜歡叫阿大。"她小臉一本正經。
他一怔,哈哈大笑起來。寶兔本能地用手指塞住兩邊耳朵,省得被他如雷響亮的笑聲給震聾了。
這人怎了?是雷公投的胎嗎?
他笑聲好不容易止歇,笑意卻怎也關不住,"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抱著馬頭搖搖頭。
"你該不會是阿海那家伙故意送來搗亂的小玩意兒吧?"他目光瞬間變得灼然。
她骨子突然一陣發冷,"你在說什?我怎听不懂?"
"你是要告訴我,你听得懂馬兒說話,卻听不懂人話?"他隨意地一拍微沾灰塵的淡藍色瓖銀邊長袍,淡淡地挑眉。
寶兔睜圓眼,滿是歉意地說道︰"對不住喔,我不是故意听不懂你的話,只是你每個字我都听得懂,湊在一塊兒我就不懂那是在說什了。"
銀兔說得沒錯,她果然很笨……現在連個凡人的話她都弄不懂意思了……寶兔吸吸鼻子,覺得內疚得要命。
他眸光閃過一絲詫異,這丫頭有笨到這種地步嗎?她難道听不懂話里的另一層含意?連他是在諷刺她都不懂?
不不,她不可能是阿海或阿刀存心派來戲弄他的對象,他們知道他最受不了不聰明的人,尤其輕視蠢蛋,而這丫頭的智力恐怕還比不上一只圓頭圓腦的瓢蟲。
"你可以走了。"他揮了揮手,彷佛想將她隨手彈開。
既然不是他們派來的,他也沒興致多研究了,他定北侯府里還有要事待辦,不能把時辰浪費在這個……
他眯起了眼楮,突然吼了起來,"你這笨蛋到底在干什呀?"
寶兔笨手笨腳地撩裙往馬背上爬,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半掛在馬兒背上上不去。
她雙手環抱住馬脖子,一瞼愕然地望向他,"阿大說我可以坐在它身上……可我爬不上去……你入高馬大的,幫忙我一下吧?"
他滿臉不耐煩卻本能地輕舒長臂,不費一絲力氣就將她拎上馬背坐好。"笨蛋,這樣怎上得去?你有沒有腦袋瓜……等等,這是我的馬,你爬上去干什?"
她極度忍耐地輕輕嘆了口氣,很有耐心地再解釋一遍,"阿大讓我騎它試試,不信你自己問它。"
他瞪她,"你是故意鬧本侯的嗎?"
"猴?不是猴,你是人,你不行和馬兒溝通嗎?"她恍然大悟,"我忘了,你們人是沒法子跟牲畜說話的。"
"你一定是腦子有問題了。"他還是瞪她。
原來踫上了個瘋女!
他不由分說,拎著她的領子就往下曳。
"給我下來,不準你踫我的馬!"瘋病雖不會傳染,他卻須提防此女狂性大作,萬一傷了他的馬兒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