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團子塞進嘴里是好吃得緊,黏在臉上就沒有這好滋味了……她拚命想要擦掉臉頰上的黏膩,還一邊努力穩住身子,真是鬧了個險象環生!
凡……凡人果然很復雜……很……很難搞定……
她被晃得頭暈腦脹,眼珠子都快呈斗雞狀……只覺得……怎到處都在晃……車簾子有兩三條哪……連星星都出來了……
"砰"地一聲!
實兔暈倒了。
子丹御馬狂奔,享受著風吹過耳畔的雷馳電掣快感,他唇邊漾著狂野的笑意,痛快得不得了。
也唯有這種感覺……稍稍可比擬在戰場上對敵廝殺的狂放!
北方戰事已了,蠻國遭平定,他這定北侯雖說是功成身退回京享福了,可是他年方二十八,打十四歲時就上戰場……十四年來所向無敵,幾乎沒有嘗過敗仗,他已習慣了在沙場上戰斗的生活,現在閑賦在家不是要他的命嗎?
如今四海無事、天下太平,舉國上下都可過著安定富裕的日子,這是他多年來的願景之一,只是如今願景成真了,他在欣喜之余也不免有一些些失落。
以往那種策馬奔馳沙場的豪情得收斂起來,無聊地過著他"定北侯"的榮華富貴生涯了……
他喃喃自語︰"難怪那些老頭子這熱中把我們推進火坑了,這餿主意如果不是拿來用在我身上的話,說不定我也會覺得挺樂的,我也等著看好戲開鑼呢……"
迸人說︰"飽暖思婬欲",那堆老家伙……呃,老人家……他們則是吃飽沒事干,哼!憑他鳳子丹的智能,怎可能被這群老人家整倒呢?
看著吧!他一定會是鳳黎蘇里頭唯一逃過一劫的那一涸,哈哈哈……
至于這個小丫頭……帶回去逗幾日再丟出來,順便活活把那兩個兄弟給氣死,哈哈哈……
他自顧笑得好高興,這恐怕是回京以來,笑得最暢快、最爽朗的一次了。
第二章
策馬回府,鳳子丹直接將馬車驅入寬大舒適、專人管理的馬廄內,一躍下車,隨手將韁繩扔給了刀疤老趙。
老趙是跟著他由刀口下滾出來的硬漢,在軍隊浬也是專門照料馳電的馬夫,雖然在最後的一場戰事里被蠻子劃傷了腿,現下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可是依舊無損他的忠心耿耿和出色馬術。
"老趙,麻煩你幫馳電刷刷鬃毛,喂喂草料和清水。"他憐愛地拍了拍馬頸。馳電親熱地摩掌著他的手,可馬眼楮卻瞥呀瞥地向後看。
老趙笑著為馳電解了馬鞍肩。"侯爺,您今兒又到城外透氣兒了?馳電的狀況還行吧?"
"非常好,不愧是大宛名馬。"他突然好笑地說︰"居然還有人說馳電跑個幾百里就喊累了……真是活見鬼了。"
"是誰這說的?"老趙困惑極了。
"就是……"他這才想到,怎小丫頭沒聲沒息的?該不會是在里頭睡著了吧?
子丹躍上車掀開簾子,果不其然,那小家伙滿頭黑發亂糟糟的,臉上東一塊、西一塊的團子印,正躺在里間睡大覺呢!
"喂!"他搖了搖頭,看清楚了些,"咦?妳暈過去了?怎這不濟啊?"
不過是坐一趟馬車罷了,她就能硬生生昏過去……未免也太嬌弱了吧?
話雖如此,子丹還是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輕跳下車。
老趙驚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侯……爺……"
他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似笑非笑,"你以為我強搶民女啊?放心,她是阿海、阿刀派來的,我準備讓她在家里做客幾天,再把她送回去。"
老趙直眨眼,"黎侯爺和蘇侯爺?"
"可不是?"他勾起斜飛的濃眉,一副精明的表情,"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陷害成功?再等個幾百年吧!"
"侯爺,老趙听不明白……"
"也不用太明白,幫我好好照料馳電就行了。"他聳了聳肩,抱著輕若羽毛的寶兔就往大屋的方向走。
途經嫣紅娃紫的繽紛後花園,他抱著她拾階走上長廊。
寶兔依然昏睡著,白淨粉女敕的臉蛋黏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團子,散發出揉和米桂特有的香氣。
子丹突然俯下頭來舌忝了舌忝她的臉蛋,本能地想知道那團子究竟有沒有聞起來的好吃?
哇!
他的味蕾像是瞬間被炸開來般,不可思議的好味道充斥舌底、唇間,而且……香!
真的很香!
香而不厭、甜而不膩,他忍不住再舌忝了黏在她下巴的一塊小小團子,滿足地申吟了一聲。
他愛上了這種味道!
等這丫頭醒了以後,一定要她做幾斤這種團子來吃不可,既然是阿海、阿刀送來的人,能用則用。
他沾沾自喜,雖然她頰上已經被舌忝淨了,他還是忍不住再低頭嗅了嗅那好聞的氣息。
"小叔,你在做什?"一名婷婷嫣嫣的美婦走了過來,兒狀大驚失色。
他抬起頭來,懶洋洋地問道︰"表嫂,今兒怎有空過來?"
美婦幽怨的眸光投向他,驚疑不定且醋意濃濃地問︰"她是誰?"
"朋友的朋友。"他依舊踩著穩健的步伐邁過長廊。
即將與她擦身而過,美婦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襬,祈求地開口,"小叔,我……我是進來看你的,難道你不明白嗎?"
他沒有掙開,也沒有稍示憐意,只是淡淡地說︰"表嫂,妳已經是表哥的人了,我敬妳為嫂,請妳也自重才好。"
"我從來不想當撈什子安樂王妃,我要的是你,要嫁的人也是你,當年若不是——"
她臉色蒼白了。
他接了下去,口氣不冷不熱,"若不是傳來我戰死沙場的消息,妳也不會在第二天就嫁入安樂王府?表嫂,表哥是我深為喜愛的親人,請妳好好待他,若有什差池……
我不會放過妳的。"
"我知道我錯了,當年是我意志不堅,可是我崩潰了,我爹娘又要我嫁……"她搖頭,晶瑩淚珠兒蓄滿眼眶。
他黑眸底沒有任何情緒,五年前的背叛對一個純情少年郎來說,的確是難以承受的青天霹靂,但是五年過去了,他不知經歷過人世幾千百種考驗,這小小戀情受傷早已煙消雲散。
他都不計較了,她還想做什?聲淚俱下對他投訴王妃生涯的苦悶,抑是月事不順以至于到現在還生不出半個子嗣?
這都與他無干系了。
"表嫂,"他終于微微一掙,她怎也握不住他。"我很忙,妳來見我爹娘是嗎?
也見完了吧?該走了吧?阿福,送客!"
不知打哪兒冒出一個胖胖奴僕,戴了頂可笑的西瓜帽兒,手握大掃把,很大聲地應道︰"是!少爺。表夫人,這邊請!"
難道你就這迫不及待要跟我畫清界線嗎?
燕奴淚光閃爍,貝齒緊咬著嫣紅小嘴兒,滿是受傷之色,"子丹……"
阿福盡責得很,"表夫人請,阿福給您備車。"
"不用了,"她忍不住惱怒地瞪了阿福一眼,望向子丹的眸光卻是哀怨醉人的,"我……我和婆婆來的,就在前廳……我的婢女也在……我們等會兒會一起回去,不勞費心了。"
他點點頭,堅定的腳步直直往前邁進。
燕奴再也忍不住,用袖子掩住了臉龐低低啜泣起來。
阿福搖著頭咕噥地走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哭能解決個屁事?若不是看在少爺份上,我阿福頭一個用大掃把把妳打出去……"
燕奴雖然痛苦,還是听到了阿福的嘰嘰咕咕,她恨恨地抬起頭來,日光凌厲。
"怎能怪我?你們這群死奴才懂個什?難不成當時教我守活寡,嫁一塊神主牌住嗎?可恨老天捉弄人,偏偏讓我嫁入王府後,子丹就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