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里,她又陷入一團團的霧氣中,自腳底到膝蓋,她從沒見過白霧會像雲朵飄浮在地面上。
四周冰冷潮濕,空氣中有青草清新的氣息……
不不,照科學理論來說,人在作夢時是沒有嗅覺的,可為什麼她間得到青草味?
就在她恍恍惚惚間,初綻的陽光勉強穿透樹林葉隙,落進了霧氣飄浮的草地上。
一個高大俊美的身影陡地閃現在她眼前,她先是一喜,隨即轉喜為驚。
杜漸?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在這里?莫非她不是在作夢?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他身上穿著奇特的古裝衣衫,長發披肩,額前綁著一條支黑帶子,冷漠的臉龐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背上斜背一個東西。
鋒荷葉造形,峭刻龍紋,劍眼分明……龍泉劍?!
她茫然了一下,詫異地暗忖,她怎麼會知道那是龍泉劍?
這是哪里?杜漸怎麼會身穿古裝出現?
突然,一道迅捷的身影掠過,一閃而過,她眨了眨眼,還以為自已看錯了。
但是這飛閃的影子卻沒有逃過他的眼楮,她注意到他身軀驀地緊繃起來,動作迅速地拔劍而出,隨即破空劃過——
一片白色衣角翩然墜地,任冰睜大了眼楮,像個觀眾傻傻瞪視著這一幕。
這……這是劍術?!抑或是劍氣?
「來者何人?」他冷冷地開口,「何必躲躲藏藏的?」
一條軟鞭猶如蛟龍般襲向他,致命地揮向他的面門。
任冰驚呼了一聲,卻發現她根本發不出聲音。
他微微一問身,堪堪避過了那條鞭子,隨即劍尖一挑,卷住了那條詭異的長鞭。
見兩入僵立的對峙,任冰這才看向攻擊的人。
她不看則已,一看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般,張口結舌地呆住了。
那人有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雪白臉蛋,烏黑靈動的杏形雙眸,小巧的菱嘴……可是那個女人又跟她完全不像,因為她長發一半垂腰,一半綁成了十數條小巧的辮子,玉頸上系了個銀制的鎖片,身上的白衣也交縫了一些銀制小穗。
赤果著雪白雙足,手上緊握著鞭子,那女子惡狠狠地瞪視著杜漸……不,是那個劍客。
她搖了搖頭,覺得腦袋更加恍惚錯亂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這兩個人怎麼那麼像她和杜漸?
「你是苗女。」他打量著她的裝扮,面無表情地說。
她咬著唇辦,用力扯動手上的鞭子,可怎麼也擺月兌不掉他的劍。「放開我的鞭子!否則我要你後悔!」
他目光森冷地凝視著她,握住劍柄的手動也不動,「你是誰?」
「我叫冰娘,你擅間我們青峒的地盤,限你立刻離開,要不就留下你的一只手一條腿!」
「哈哈哈!」他大笑,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就憑你?」
她怒斥一聲,空著的手拋出一道黑影,疾速飛向他。
他隨手一彈,一顆石子劃過那道黑影,只听見啾地一聲,一股惡臭味飄散開來。
她大驚,震怒道︰「你殺了我的小黑?!」
掉在地上,七寸之處被劃破流出黑血來的,正是一條指寬左右的小黑蛇。
他眸光變得更加冰冷,低聲道︰「原來你是蠱女。」
「我不是蠱女,我若是蠱女的話,此刻你早已七孔流血而死。」她恨恨地道︰「你竟敢殺了我的小黑,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本來就沒打算對我客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的鞭子浸過七步斷腸草,稍稍擦過肌膚就足以令人中毒斷魂。恍
「對待你這種可惡的番子,我本就毋需客氣。」她理直氣壯的說。
「去告訴你們峒玉,我此番前來苗疆,不是來踢破七十二峒的台子,我只是要到深靈泉谷找一個人。」
她臉色一白,〔深靈泉谷?你要去深靈泉谷?」
「我知道深靈泉谷是你們苗疆的禁地,尋常人不得進入,可是我非進去不可,我絕不容許任何人阻攔我的行動。」他眸光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她氣得七竅生煙,「你當苗疆是什麼地方,由得你來來去去?」
他沒有回答,一個運勁挑飛了她的鞭子,冰娘驚叫了一聲,躍起身就要搶奪鞭子,可是鞭子已落入他的手中。
他閃電般地揚鞭劃過她的肩頭,雪白的衫了立刻裂開一道口子,瑩潤的肌膚上也出現了一道黑色傷痕,她臉色倏地變了。
任冰臉色也變了,她瞪著這宛如武俠電影的情景,彷佛可以感覺到冰娘內心的驚惶和氣憤。
「你居然用我的鞭子對付我!」她厲叫了一聲,嘴唇已有些發紫。
他冷冷地看著她,眼眨也不眨一下。「會下毒就懂得解毒,你出口有七步斷腸草的解藥,不必惺惺作態誘騙我的同情心。」
冰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山口腰間掏出一顆藥丸服下,過了半晌,泛紫的嘴唇才慢慢恢復血色。
「你這個惡魔,你到我們苗疆來做什麼?」她一臉戒備地瞪著他,「搞什麼要到深靈泉谷去?我坦白告訴你,深靈泉谷極為隱密,憑你這番子,就算你花上輩子的時間也找不著。」
他微微一笑,「你倒提醒了我,有個苗女帶路也不錯。」
「你想干什麼?」她怒斥道。
他出手如電,在她身上幾處穴道點了下。
任冰吃驚地看著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點……點穴?
老天,她用力甩甩頭,試圖把自己弄醒……是,她在作夢,她的的確確是在作夢,可是她為什麼醒不過來?
她怎麼會作這種怪夢?
她眼睜睜看著他慢慢走近她……不,是冰娘,然後毫不憐香惜玉地往肩上一扛。
杜漸,你放手!不要抓我……不……不要抓她!
她想叫想喊,可是聲音梗在喉頭怎麼也發不出。
倏地,他別過臉來,任冰清楚看見他眉宇間那抹悲傷神色。
充滿了深沉的恨意和復雜的痛苦,雖然只是一閃而沒,他隨即又恢復成冰冷無惰,但是她千真萬確看到了那抹糾纏的痛楚。
你為什麼那麼悲傷?她亙覺想要開口問,可是她發現飄浮在腿間的霧氣突然往上升,冷冷地籠罩住了她的口鼻眼耳。
她看不見……听不見……日鼻被冰冷潮濕的感覺緊緊裹住了,好不舒服。
她張口想呼吸,卻發現她不能呼吸了,任冰驚恐地想揮開那霧。
不要!不要!
「不要!」她尖叫了一聲,翻身坐起,大日喘著氣。
雖然渾身冷汗涔涔,但她總算可以呼吸到新鮮空氣了。她支著額頭,大口大日喘英氣。
老天,她為什麼怪夢連連?
她頹然癱倒在柔軟的枕頭上,抬起手臂壓在冰涼的額頭,全身上下充滿著激動害怕過後的酸疼反應,肌肉緊繃得快抽筋了。
再這樣下去,她有希望成為史上第一個因為作噩夢全身痙攣而死的例楣鬼!
「我怎麼會夢見杜漸?」她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答案。
而且這個夢是那麼真實,好像當經發生過一樣,她甚至感覺得出劍氣劃破空氣時,那種逼人的凌厲感,她有一剎那無法呼吸。
她該不會是精神異常?還是有妄想癥?甚至精神分裂了吧?
她申吟了一聲,「我的天哪!」
一定是杜漸的關系,都是他在更實世界里的威脅,搞得她連作夢都要被他欺壓。
只是……他究竟要帶她去哪里?
〔不不不,是夢里的那個男人要帶那個女人去哪里?」她突然坐起身,擁著被子經思起來,「奇怪,我尢什麼會作這麼奇怪的夢?七十二峒玉是什麼束西?深靈泉谷又又是什麼?還有七步斷腸草……天,我瘋了,現在給我一支筆和一疊稿紙,我立刻就能寫山一本武俠小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