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作夢的情景歷歷在目,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一定是她曾經看過的武俠小說里的某一個片段,又剛好出現杜漸這個人,發生了一些事,所以她才會莫名其妙將之編入夢里的。
她緩緩地呼出一日氣,拉高子蓋住自己的臉。
睡吧、睡吧,別再作夢了。
她睡去之後,果然沒有再作那個奇怪的夢,只是那雙悲傷的眼眸一直在她眼前蕩漾著。
你為什麼那麼悲傷?
第三章
拜那個怪夢之賜,她現在必須要用雙份特濃黑咖啡才嗆得起自己的精神!
當任冰帶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出琨在會議室時,所有的人都識相的不敢去問她︰你吃過早餐沒?
除非那人腦袋不清楚,或者是嫌活太久想要被剝皮拆骨。
但是世上有黑就有白,有好就有壞,有腦筋正常的,自然也會有腦筋失常的比方說那位高大英俊的杜大隊長。
杜漸一跨進會議室,瞥了眾人一眼,目光定在任冰身上,月兌日問道︰「你昨晚沒睡好?」
任冰的聲音像從冷凍櫃里拿出來,冷得令人發抖,「你說呢?長官。」
「有任務時,最好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他就是知道該怎樣激怒她。
他今天格外的神清氣爽,經過她身旁時,還能聞到一股沐浴餅後的香皂味。
他看起來精神好得討人厭!
盡避任冰覺得礙眼,有種想揍他一拳的沖動,還是強自壓抑了下來。
「報告長官二她聲音平板,神情嚴肅正經,「死者的身分已經查到了,他是現年三十六歲的張承熙,台北人,在一家電腦公司上班,是個白領上班族,沒有不良嗜好。他是獨生子,家庭背景非常單純,據悉他在一個禮拜前去參加一場男女聯誼會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家,我們已經去調查那間未婚聯誼社,相信很快就會有進展。而且張家兩老已來認過尸,確定死者是他們的獨生子沒錯。」
杜漸並沒有忽略掉她蒼白的嘴唇以及不忍的眸光,他眼神一柔,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一臉的沉吟。
「還有呢?法醫詳細的解剖報告出來了嗎?」他沉聲問道。
一名組員立刻回道︰「死者頸部的勒痕是致命傷,死因是窒息死亡。但是死者體內有種奇異的黏膜,化驗後發現大量的蛋白質、氨基酸和百分之十的不知名物質,日前還不知道這種黏膜對死者造成的影響為何,法醫已交由精密化驗室去了解了。」
杜漸唇畔微微一抽,臉色一沉,「該死。」
「大隊長……」任冰眯起眼楮。
他站了起來,揮手止住她的抗議,「誠如各位所見到的,一樁單純的殺人案件為什麼要由偵三隊和你們聯手調查,我想各位心中二疋很疑惑。」
眾人忍不住點點頭,顯然這是他們心中逗留許久的疑問。
任冰挑眉盯著他,他總算要說出原因了嗎?
杜漸環視眾人,沉著聲道︰「幾年前,在美國發生過一樁連續殺人案件,死者都是前世靈體教派的教徒,耳垂後都有相同的圖騰烙印,死因初步判定都是意外死亡。但是這個教派有一個非常殘忍的方式,用麻繩綁住脖子藉以體驗人在瀕臨死亡前的感受,受法者會先經過催眠,然後注射某種藥劑,據說在幾乎斷氣的那一剎那可以進入前世,前世所有的罪孽統統會浮現眼前。」
眾人听得一臉驚訝。
他淡淡地掃視他們一眼,「沒錯,在我們听來是不可思議的靈療方式,就是有人挺樂在其中,只是有幾名教徒太心急了,硬是在最後關頭懶得呼吸,乾脆提前從前世掉進未來……死翹翹了。」
眾人噗吭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又連忙捂住嘴巴。
任冰睜大了眼,他在說笑話?
假若他真是在說笑話,那麼這個人還真是頂尖的冷面笑匠,因為他臉上的表情一如平常的淡然優雅。
「本來各人有各人選擇心理治療或自我成長方式的權利,但是像前世靈體教派這種走火入魔,治療師本身又有偏執瘋狂的人格特質,那麼對加入他教派的教徒的殺傷力自然非常可怕。」他的聲音低沉有磁性,每個人都專心聆听。
「後來呢?」一名組員忍不往舉手發問。
「當美國聯邦調查局介入調查之後,主導前世靈體的海克.巴博士,突然被一名陷入瘋狂的教徒所殺,尸體被拋入大海,那名教徒也隨即自焚,後來前世靈體教派就瓦解了。」
「大隊長是懷疑前世靈體教派死灰復燃,並轉移到台灣來了?」一名精悍的組員問道。
杜漸點點頭,「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懷疑前世靈體教派並沒有完全瓦解,還是有人在暗處宣揚他們的教義。」
「張承照也是他們的教徒嗎?」
「不無可能,而且我想張承熙是近期才加入的。」說到這里,他瞥向任冰,「相信任組長也看出來了。」
任冰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接話,「張承熙耳垂後的烙印是新的,附近的肌肉還有些微腫,他有可能是被人強行烙印上去的,也有可能是加入時自願接受烙印,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傷口是新傷,頂多一個多禮拜。」
「現在我們必須分幾個方向調查。」杜漸開始分配工作,「盛俊,李蒙,你們兩個負責調查那家未婚聯誼社,看是否是掛羊頭賣狗肉。江濤,寄雲,你們到張家詢問任何可能的線索。時源,孟群,你們倆調查張承熙的人際關系。我則和任組長去調查台北各個心理治療機構。」
「是!」眾人齊聲答應後才突然想到任冰。
他們小心翼翼的覦了她一眼,發現她面如寒鐵。
任冰深吸口氣,勉強自己開口道︰「你們都听大隊長的調派和命令吧。一八三二,一八三七,記住到張家時說話要小心點,必要的時候多寬慰老人家,不要紅眉毛綠眼楮的苜來直往,知道嗎?」
「是!」
待組曼們離開後,杜漸才開口。
「你叫他們的號碼,好像在叫犯人一樣。」
她胸回一緊,繃著臉道︰「長官,請不要干涉我和組員的互動關系。」
「我只是不明白。」
一樣是警界女性的領導人,掃果組的韓組長和組員之間的互動就極為活潑有趣,宛若一家人,效率更是好得驚人。而她……
他看過她的資料,她在工作上的表現非常好,但是和部屬之間的相處模式太過呆板,雖然每個組員對她公正不阿、身先士卒的沖勁十分敬佩,但是和她始終只保持職務上的交集而已。
這並非不好,只是寧折勿彎,鋼鐵般的個性若少了一定程度的彈性,在面臨超過平常所能承受的壓力時,一日一崩潰所受到的傷害會超乎常人的劇烈。
他總覺得冷若冰霜的她,雖然在心房外築起一層厚厚的牆,以阻隔外人的窺探,其實內心脆弱柔軟得一踫就碎。她眼中的孤傲,落入他眼底竟化成了一抹熟悉的震動。
她仿佛孤獨很久很久了。
任冰被他若有所思的深邃眸光瞅得渾身發麻,她動了動身子,冷冷道︰「長官不需要明白這些小事。」
「這不是小事,組員不是犯人,也不是一組數字,你必須尊重他們的尊嚴和感受。」他輕蹙了蹙眉頭,二八三二,一八三七……你確定他們听得懂你是在叫他們嗎?」
一股火氣陡地自她心頭冒出,他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嗎?
〔長官,你今日是專程來開批斗大會的嗎?」她站起身,沉聲問道。
她與組員如何互動干他什麼事?如果他不能接受她的方式,他大可報告署長將她調到交通隊去指揮交通,誰人不知他社大隊長是警界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