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第22頁

「不,是你害死的。」他搖搖手,閑閑地說︰「蠱自你身上傳到他身上,所以是你害死他的。」

任冰間言一震,哺喃低語,「是我……是……是我……」

沒錯,是她害死了他,讓他孤零零地死在荒山野嶺中,魂魄四處飄蕩無所歸依,他尚未報仇,就含恨而終。

他被仇人的女兒害死,這對他的打擊何其大?

可是為什麼杜漸在這一世卻沒有任河感覺呢?難道是前世的記憶太過痛苦,所以他寧願選擇遺忘,忘得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而她這個凶手背負著深深的自責,就算輪迥了,喝了孟婆湯,依舊也忘不了,

時空雖已轉換,記憶卻殘存在夢境里,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她隱約感覺自己在尋找某樣束西,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虛,原來是她在前世早就遺失掉了那顆愛人的心。

「可是為什麼你也記得?」

「五年前,我還在美國,安安穩穩地做我的海克博士。」苗已傳眯起了眼楮,恨恨地道︰「若不是聯邦調查局逼得緊,我也不至於要我的教徒。殺了我。,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把我推入大海,幸虧我命大沒死,只是弄傷了一條腿被人打撈起來。在經過那生死交關的一刻,前世的記憶突然間進我的腦海,剎那間我什麼都記起來了,我的身分,我的能力,我的女兒……」

她狠狠地瞪著他,「我不是你的女兒。」

「你是,而且女兒啊,看來你這輩子又遇到相同的男人,合劍可真是鍥而不舍啊!」他高聲大笑,笑聲有如黑夜里的夜梟那麼驚悚駭人。「你們居然還結了婚,哈哈哈……」

任冰乘機取出皮包內的槍,虛軟的手指勉力扣著扳機,「不要動,你被逮捕了!」

苗巴傳的笑容陡地僵住,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恐,但隨即鎮定下來,「你說什麼?」

「我是任冰,台北市刑事分局的組長,負責偵辦靈修中心殺人案件。」她公怖自已的真實身分。

「你是警察?!」他憤怒地吐出了一串髒話。

「沒錯!」她冷冷地看著他,「而且你被捕了,不要動,否則我的子彈會毫不留情地射進你身體里。」

他總算恢愎了冷靜,哼了一聲,「你敢殺我?你還得靠我化去仇恨呢,否則你要怎麼面對那個上輩子被你害死的男人?」

她臉色倏地一白,「這不用你管。」

「你和他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縱然再相愛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你們注定被仇恨分離,哈哈哈!」

「住口!」她厲聲叫道。

「你害死了他,你欠他的命要怎麼還?」他繼續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任冰閉了閉眼楮,痛苦地叫道︰「住口住口住口!」

苗巴侈見機不可失,飛撲過來奪過她的槍,就在電光石火問,房間門被撞開。?

「警一一察!不要動!」杜漸執槍對準他。?

見他趕到,任冰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了下來,她遭受藥劑折磨的身體虛弱不堪,小手頹然地撐著地板,可是她快沒有力氣了。

幾名組員也沖進來包圍住苗巴侈,嚴陣以待。

苗巴佟有一絲的慌亂,可是他很快穩住,槍日直指著她,「你們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幾名組員不禁猶貓豫了,目光望向杜漸,等待他的指示。

杜漸冷峻地凝視著他,強忍住內心的焦灼,平靜的開日,「苗巴慘,江媚已經什麼都說了,你罪證確鑿逃不了的。」

「我逃得了的。」他伸臂扣住任冰的頸項,冷聲道︰「現在你們都給我退下去,讓我走,否則我立刻斃了她。」

任冰望著他——她前世的父親強烈的明白,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一頭無血無淚的邪惡猛獸。

「你們還等什麼?快開槍!」她大聲喊了出來,語聲堅定有力地說︰「杜漸,你們不要顧慮我。江濤,開槍啊!你們快快開槍啊!」

「組長……我們不能這麼做……」

她目光如冰訴的瞪著他們,「快開槍!」

苗巴佟沒料到她這般悍不畏死,微微一震,手上的槍更加壓近她的頸項。

「不要動,你給我閉嘴!」他喝道。

任冰望人杜漸盛滿焦慮心疼的深情雙眸中,在這一瞬間,她看清楚了。

不論是閻劍還是杜漸,他都是愛她的,他從來沒有恨過她,還是這麼在乎她。

她心滿意足地嘆了一日氣,唇角綻放一朵美麗的笑花,「杜漸,我愛你。」

話聲方落,她一把拉過苗巴侈的手,把槍抵著自己的月復部,壓扣下扳機——

「砰」地一聲巨響,子彈穿過她的月復腔,射入苗巴恪的身體里。

「不!」杜漸狂吼一聲,身子飛撲了過去。

任冰只覺月復部一陣強烈的劇痛,痛得她全身激烈地抽搐起來,可是她的內心卻出奇地平靜。

一切都……結束了……

苗巴佟的痛苦哀號聲和杜漸悲痛的怒吼聲漸漸離她越來越遠。

閻劍……杜漸……一命還一命,但願下輩子我們再相遇時,你的眼底不再有濃愁,我的眼底只有愛意,再無一絲陰影噩夢仇恨。

下輩子,我等你……我永遠等你……

千萬……千萬不要忘了我。

***

她又作夢了,只是在夢里、合劍在微笑,她幸福地倚在他的肩頭,和他坐在一團團軟綿綿的白雲上。

還是有香味,可是是種甜甜香香的味道,是果子的味道,像……草莓……

任冰自夢境里醒來,滿足地無聲嘆了口氣,卻在下一秒感到月復部那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

她死了嗎?

她現在是在地獄吧?唯有地獄才能感受到這麼痛的滋味。如果是在天堂,她早舒服得像躺在柔軟的雲朵上了,就像剛剛。

她申吟出聲,驚動了床畔的人兒。

杜漸滿面胡碴,俊美的臉龐憔悴不堪,看起來狼狽極了。

可是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明亮不減,深深地鎖住她的,彷佛一生一世都看不夠,仿佛生生世世再也不轉移眸光了。

「你醒了。」他臉上有著對上蒼的強烈感激,聲音瘠癥溫柔低問︰「你好些了嗎?現在覺得怎麼樣?」

「痛。」她老實地回答,痴痴地望著他,「我沒死?」

他用力點頭,「是,你沒死,你也不會死。事實上,你這輩子永遠休想再逃開我身邊。」

淚霧驀地沖進她眼底,她感動地喚道︰「杜漸……」

「你這次差點把我嚇死了。」他緊緊握著她的手,「你怎能這麼殘忍?做出那麼危險的舉動?你知道我心跳幾乎要停止嗎?」

淚水滾落她頰畔,戚然地說︰「我要一命還一命,杜漸,我上輩子害死了你,我……」

「傻瓜。恍他深情地凝視著她,「我不是說過了嗎?無論上輩子怎麼樣,我只在乎這輩子的事,一次活在一個世界里,你忘了嗎?」

她望著他堅毅真摯的深情眸光,驀地笑了,「是,一次只活在一個世界,把這輩子活得精采、活得幸福就夠了,對嗎?」

他眸底也隱約問著快樂的淚光,重重點下頭,「是!」

這輩子他再也不讓她孤獨、寂寞,再也不允許她失意淒惻,用冰霜封住自己了。

他是她美麗溫暖的冰兒,一生一世,永遠不變。

他們倆情不自禁緊緊擁抱在一起,雖然任冰月復部的傷日被壓疼了,但她不在乎,全心全意地享受著這久別重逢的幸福。

是啊,他們的幸福在前生被阻斷,又在今生接續,現在是任何力量也分不開他們倆了。

久久,門外陡地響起幾聲強抑的竊笑,還有吱吱喳喳的低語聲。

「你看我們現在進去會不會殺風景?」杜維壓低了聲音,強忍著笑意問道。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