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不說?」雪盈嘆了口氣,乞求地看著他們,「你們可不可以……
別問呢?」
雖然她急于找尋回家的方法,但是也不能夠這麼一清二楚地跟人坦白,只怕她話說
到一半,就被人當作妖言惑眾給推出去砍了呢!
老天爺,這只是一場夢吧?求求你讓我快快醒來好嗎?雪盈在心中默濤。
鐘勤眉頭一皺,宜覺想問為什麼,但是被碧草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難道沒有看到傅姊姊有難言之隱嗎?」她真想重重地槌這個呆頭呆腦的哥哥一
拳。
雖然她不明白雪盈的苦衷是什麼,但是她對雪盈卻可說是一見如故,有種說不出的
熟識和好感,碧草是怎麼也不願意看到她那麼為難勉強了。
雪盈心底感激極了,由衷地握住她的手,「鐘……鐘姑娘,真是謝謝你。」
「叫我碧草吧!我叫你傅姊姊,這不是簡單多了嗎?」她甜甜一笑。
雪盈也笑了,「嗯,的確。」
錘勤有些看呆了,他好半晌才搖搖頭,「呃,好吧,既然如此,那麼傳姑娘就好好
地在寒舍歇息,等傷養好了以後再說。」
「多謝鐘公子,只是怎麼好意思打擾你們這麼久?」
「瞧,你又來了。」碧草嘆了口氣,「方才我跟你說了一大堆‘在家靠父母、出外
靠朋友’的道理,可見得都是白說了。」
雪盈忍不住微笑開來。
這時代怎麼會有這樣可愛又親切的小女子呢?和她相識,該是怎樣的一種特殊緣分
呀?
她定定地看著碧草一下子吃喝鐘公子去瑞荼,一下子吆喝小丫頭去熬雞湯,忙得不
得了,卻還能抽個空跟她扮鬼臉,取笑那個哥哥端個茶都能把茶灑了。
雪盈啼笑皆非,被她搞怪的動作逗樂了。
雖說前途茫茫,但至少此刻待在這兒是安全的……雪盈低喟了一聲,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滋味。
第二章
雪盈的外傷雖然重,但幸好都是一些皮肉之傷,並沒有傷及內腑,因此在經過碧草的細心調養之後,慢慢的,她也能下床走動了。
這一天,初夏的微風輕拂,是這麼地舒爽,溫柔得像是要撫平塵世間所有的憂郁苦悶。
雪盈穿著碧草借給她的‘古裝’,渾身不自在地逛著鐘宅的花園。
她自己的襯衫和長裙已經髒破得不能清洗,碧草早早就將那些衣服給丟了,只是對于那樣奇形怪狀的衣服,碧草還是忍不住問起她──「我是沒去過大宋啦,但是我知道
大宋和咱們大理的服飾是差不多的呀!你身上的衣裳到底是什麼?你自個兒做的嗎?」
望著碧草好奇的神色,雪盈怎麼能告訴她,那套衣服是‘佐丹奴’的?
只怕她說破了嘴也說不清楚的。
雪盈只能笑著打哈哈,「是我自個兒做著好玩的,式樣很怪吧?哈哈,哈哈哈……」
碧草卻是佩服得不得了地看著她。
雪盈拉著過長的裙擺和水抽,再模模頭上盤成髻、還別上珠釵的發絲,忍不住大大嘆了口氣。
她變成古代人了。
雖然平常看著電視上古裝打扮的女子都好生羨慕,覺得那種衣服穿起來好有氣質,
但是沒想到自己實際穿來,卻是礙手礙腳的。
飄逸的味道是有了,但是卻讓她渾身不自在,就連走路都得小心翼翼,隨時抓著裙
擺,要不然鐵定會摔成腦震蕩。
「傅姊姊!」碧草不知道打從哪兒跳出來,正一臉開心地望著她。
「嗨,碧草。」
「嗨?是什麼意思?」碧草眨眨大眼楮。
「呃──」雪盈敲敲頭,她得小心自己的語調言辭才對。「沒什麼意思……咦?你
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我們鐘家就這麼點大,去你房間找不到就知道你到這兒來了。」碧草笑晏晏地解
釋道,「身子好些了嗎?」
「謝謝你,好很多了。」
「如果有什麼想吃的還是想喝的,千萬要記得告訴我,我好讓人幫你預備,好不
好?」碧草拉著她的手笑道。
雪盈望著她真摯的模樣,心里感動得要命。
雖然剛到大理不久,雖然接觸到的都是鐘宅的人,但是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大理
柄十分的淳樸,人人臉上都隨時充滿著笑意。
這該是個怎樣歌舞升平的太平國度呀?
在大理,就連呼吸喘氣都覺得輕松許多……不過話說回來,古代的空氣真的最好得
沒話說,比起一九九八的台北呀!真是有天壤之別。
如果不是情形太過怪異兼亂七八糟,她還其想一輩子在這里住下。
「碧草,我真是羨慕你。」她突然大嘆。
「怎麼突然說起這種話來?」碧草有些訝異,「你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生活在這麼美好的地方啊!」
碧草誤會了,她同情地看著雪盈,「你住在中原的時候過得很不好嗎?還是中原規矩太多,你覺得喘不過氣來呢?」
雪盈笑了,她聳聳肩,「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大理真的很美。你看,地靈人杰,
就連你這樣一個小女孩都這麼的嬌消可愛、天真無邪,我真是羨慕。」
碧草臉紅了起來,不過她隨即一瞼促狹地說︰「你不用羨慕我,反倒該是我羨慕你才對,你這麼溫柔美麗,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我哥就說了,叫我多跟你學學。」
雪盈張大眼楮,有些錯愕,「我?」
溫柔美麗?說話輕聲細語?一定是穿了古裝的關系,在台北,可從來沒有人詛過她溫柔美麗、輕聲細語咧!
「我猜我哥是喜歡上你了。」碧草笑嘻嘻地丟下這麼一句話。
雪盈差點摔倒在地上。「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呀?」
他們才見幾次面哪?再說她現在對男人可真是退避三舍、不敢恭維,從她前任男朋友的經驗得知,男人根本是善變的動物,千千萬萬不能相倍,寒暄打招呼可以,想進一步?免了。
「怎麼?你不喜歡我哥嗎?」
「碧草,你說這些話只會搞得我頭暈腦脹的,」她好笑地搖頭,「這種話可不可以請你以後別提了?千萬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正所謂‘不可倍之女子,勿以私情媒之,使人托以宗嗣’。」
「那是什麼意思?」碧草听得一愣一愣的。
「意思就是當媒人亂點鴛鴦譜是件傻事兒,奉勸人家千萬別攬這種結婚生子的事來自找麻煩。」她輕點碧草的鼻頭,「知道嗎?」
「哇,你好有學問喔!」碧草簡直對她崇拜到極點了,眼楮里閃著尊敬的光芒。
她差點笑了出來,拍拍碧草的手說道︰「謝謝,你還是頭一個說我有學問的人,我看我得打塊匾顯感謝你才對,上頭題著‘日行一善,惠我艮多’。」
碧草怔了怔,驚喜地叫道︰「傅姊姊,你也會說笑呀?其是看不出來。」
雪盈又好氣又好笑地瞅著她,「我當然也會說笑,怎麼?你真的把我看做是那種綁
了三寸金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笑都不會露出牙齒的姑娘家?」
可見得她這幾天屢經驚嚇之後,形象變得多麼地奇怪了。
碧草笑了,「傅姊姊,你其可愛!」
「謝謝,你比我可愛多了,」和碧草一比,她已經算是個二十四歲的老女人了。
「不騙你。」
碧草紅了臉,心底的喜歡愈來愈深了,她情不自禁地一把握住雪盈的手,「傅姊姊,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麼事?」雪盈被她嚇了一跳。
「把我們家當自己家。既然你現在沒地方可以去,那麼就把大理當作是你未來的家
吧!」
「我很想,但我畢竟還是客人,始終要回去自己的地方。」只不過天地蒼茫,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