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上) 第25頁

進去那牡丹窯子--她為什麼該高興?

春蘭愣愣地瞪著她家格格的背影,不禁哀哀感嘆著自個兒的苦命……

永琰一出宮門,阿布坦已經等在外頭。

「貝勒爺,您上四合院去嗎?」,阿布坦理所當然地問。

這些天來,主子每日一定要上四合院,更何況今兒個貝勒爺讓皇上在宮中留了一整天,出宮後應該會上四合院才是。

「子揚呢?」永琰問。

「這時候,他該在四合院里。」

「有他守著就成!」永琰料定禧珍正生著病,該不能四處亂跑,況且有子揚守著他就能放心。于是他收起那原本擱在禧珍身上的心,對阿布坦道︰「咱們不去四合院也不回府,今夜,咱們就留宿在牡丹苑。」

「呀?」阿布坦瞪大眼楮。

雖然阿布坦清楚,貝勒爺的性情沉穩冷峻,絕不是那種生性風流,喜好眠花宿柳的男人。可他听爺說得認真,一時間反倒分不清主子是真要來場風花雪月,還是別有目的……

春蘭無奈地瞪著她家那興奮莫名的主子--

「妳瞧,春蘭,我換上這一身衣裝,像不像個翩翩佳公子啊?」這還不夠,禧珍得意洋洋地對春蘭說︰「剛才我們進門時,我瞧大門口那幾個打扮花俏的女子,一直目不轉楮地盯著我瞧呢!我猜她們肯定是喜歡我了!」

聞言,春蘭差點笑出來。「喜歡您?」是覺得怪異吧!

不過這話她擱在心里頭想想就好,倒不敢說出口。

春蘭雖覺得好笑,可回頭一想到自個兒現在身入「險境」--就坐在牡丹苑的迎賓廳里,等著鴇母叫來花娘,任君揀選--她實在笑不出來!

「說正格的,格--我是說,公子,咱們上這牡丹苑來,難道真的要叫花娘嗎?」春蘭苦著臉問。

罷才春蘭已經把這牡丹苑的「功能」,清楚解釋一遍給禧珍听,不過她那主子點頭歸點頭,到底有沒有听懂,也只有天曉得了!

「妳方才在街上不是說過,男人上這兒來,就是叫花娘的嗎?」

「是呀!」

「那不就得了!」禧珍笑嘻嘻地對春蘭說︰「那咱們也叫來花娘不就成了?這有什麼好疑惑的!」她想當然耳,理所當然。

春蘭張口結舌。想來她剛才站在街上解釋了老半天,她那主子……果然是沒听懂!

鴇母沒讓客人等太久,兩人剛說完話,鴇母就招呼著走進門,後頭還跟了一大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喲,這位客人好生面孔,讓您久等啦!」鴇母一進門還笑嘻嘻的。可待定楮一瞧--鴇母臉上的笑容就「咻」的一聲收了回去。「你們是什麼人?上咱們牡丹苑有什麼目的?」鴇母忽然疾言厲色質問兩人。

「目的?」禧珍還不明白人家的意思,春蘭已經捏把冷汗。「簡單呀!上這兒來不就是找花娘嗎?」禧珍單純地道。

說歸說,她可壓根不明白「花娘」的意思。都怪春蘭剛才說的不清不楚!

「找花娘?!」鴇母果然瞪大眼楮,不以為然地喊道︰「妳--妳這不男不女的丫頭,想找哪門子花娘呀?!」

「哇,厲害!」禧珍張大小嘴,萬萬沒想到她這麼精心打扮,可西洋鏡卻一下子就教人給拆穿戳破了!「我說這位大娘|--妳怎麼就知道,我是個不男不女的丫頭啊?!」禧珍指自個兒的鼻頭,心底著實嘆服這位妖里妖氣的老大娘;厲害!神乎其技!

鴇母後頭一干小鴇兒听見禧珍說出這話,還叫鴇母「大娘」,個個掩著口笑歪了嘴。

禧珍這句「大娘」,卻把鴇母氣得直瞪眼。

可這幕,直看得春蘭心驚肉跳,簡直不忍卒睹……

「妳,」鴇母被氣得話要分段說。「妳這死丫頭,敢情妳是來砸場子的?!」

「砸場子?」禧珍不以為然。「大娘,這回妳可猜錯了!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我是來找花娘的!」

鴇母身後那群小鴇兒這下全笑彎了腰、笑疼了肚子,鴇母可已經被氣得七竅冒煙!

媽呀!春蘭真想有個地洞,就這麼鑽進去算了!

「死丫頭,到底是誰派妳來的?快說!」鴇母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威嚇,懶得跟她有理扯不清。

「誰派我來的?」禧珍被問得莫名其妙、胡里胡涂,還是只能拿手指頭指著自個兒的鼻頭。「春蘭,到底誰派我來的?」她搞不清楚,只好轉頭問春蘭。

「呀?」春蘭眨巴著眼,怎麼問到她頭上來了……

「難道是妳派我來的嗎?」禧珍問她。

「我……我?!」春蘭瞪大眼楮。

霎時,鴇母和她身後那群鴇兒幾十只眼楮全往她身上瞧--

春蘭張大了嘴,欲辯無言。

天老爺呀!這回……

她春蘭可還有沒有命回去啊?!

第十章

新眉拿了鴇母的銀子後即刻應召入席,笑酬酒杯。

她本是個江湖兒女,兩年前隨同爹爹的雜藝團,從長沙一路靠賣藝討生活來到北京城。新眉與她爹爹的雜藝團進京後,一樣在街頭賣藝。然而新眉怎麼也料不到,她月兌俗的美貌,竟然為他們一團人招來了橫禍--

江湖兒女免不了要拋頭露面,卻因此被京城首惡--八大胡衕的混混頭子徐凱看上後強行挾持,她因不服而死不就範,爹爹為了救她因此甘願被徐凱的手下,在街頭上打得半死!

當時要不是貝勒爺正巧出宮,在街上撞見此事即當街解救她的爹爹,事後並深入了解緣由,還命令阿布坦和子揚出手救她--倘若不是貝勒爺,她與爹爹將含冤受辱,他們一家子莫大的冤屈,就要埋葬在這天子腳下!

新眉一家獲救後,為養老先生的傷勢,永琰便好人做到底,將他們一家安置在北京城巷底胡衕的四合院里,可沒想到,年前新眉的爹爹還是因為傷重而去世。

新眉雖哀痛莫名,可她更明白,永琰是自己的大恩人!因此,今生今世,只要永琰開口,即使要她身入龍潭虎穴,新眉兩眼也不眨一下!

這回貝勒爺有用得著她的地方,新眉當然義不容辭,賣力演出。

今夜在座的,除了點名她陪酒的趙爺外,還有一名笑口常開,看似彌勒佛一樣的中年男子。她听那趙爺喊那男人,叫他「平貝子」!

「平貝子!美人在懷,您要不干了這杯酒,那就太不夠誠意了!」趙天祥笑嘻嘻地忙不迭勸酒,他自己已有三分醉意。

「這個……趙爺,我可不會喝酒呀!」一名姑娘前胸幾乎「貼」在他的後背上,簡直讓平貝子坐立難安。

趙天祥性喜尋花問柳,可生性老實的平貝子卻打從一踏進這牡丹苑後,就緊張得他冷汗直冒--

平貝子生平沒上過酒樓妓館,見了姑娘,實在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要不是因為他要變賣祖上一只價值連城的翠玉,得找個著名的玉商中介販貨,而這趙天祥就是京城里的知名玉販,更在這販貨行頭中是最頂拔尖的一個--否則說什麼,他都不會跟這性好漁色的趙天祥有什麼勾搭往來!

「不會喝酒?」趙天祥聞言故作驚訝狀。「人生得意需盡歡!不會喝酒--這怎麼成?!來,你得先練練酒膽!」

趙天祥故意斟了滿滿一杯酒,塞到平貝子手中,強迫他喝下。

平貝子愁眉苦臉的,若不是為投趙天祥所好,好給他的玉器尋找個好買主,他實在不必如此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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