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沒事嗎?」新眉見他一瘸瘸的,于是主動地問。
平貝子只能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新眉眼看前方還在打群架,她干脆對平貝子說︰「這兒實在太亂了!我扶你出去吧!」話說完她拉起對方就走,也不管他願不願意。
禧珍被永琰擋在門口,她見新眉慌亂中還能扶一個人出來,忍不住好奇地問︰「他是誰啊,新眉?」
「他叫平貝子!他的腿好像受了傷,格格,妳先幫我照顧著!」新眉交代完後,就調頭加入混戰。
平貝子?禧珍瞪大了眼楮。
這個呆模呆樣的人……難道就是她即將要嫁的夫君--平貝子?
禧珍愣愣地瞪著對方,直到平貝子終于發身旁兩邊詭譎的目光有異,他慢慢轉頭……
才發現一名身穿男裝,瞧起來不男不女的「男子」,正睜著一雙圓骨祿的大眼楮,直勾勾地瞪著自己--
一陣混戰後,牡丹苑眾人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永琰心里掛著那愛惹麻煩的丫頭,于是不再戀棧,一聲令下三個人和劫後余生的春蘭一起撤退。
但等他們退到牡丹苑門口,永琰才發現--
禧珍不見了!
「格格呢?」春蘭先大驚小敝起來。「她該不會還在里面吧?」
「不可能的,我剛才出門時,明明見她就站在門口。」新眉道。
阿布坦不敢吭聲,這回只有他瞧見,永琰的臉色凝重。「貝勒爺,看起來格格應該沒事,咱們先回去再說吧!」阿布坦道。
永琰沒答腔,只做個手勢。
眾人于是一起退出牡丹苑,到回四合院內。
春蘭一馬當先,先找她家格格要緊!「格格?您回來了嗎?格格?您要是听見了就應聲啊!」春蘭一路大嚷喊進門。
「那鴇母原來會武功!見她一抬腿就踢翻了整排客桌,如此深藏不露,實在讓人驚訝!」在廳里坐下後,新眉評道。
「我看這間牡丹苑不是普通的地方,連那里的保鑣都個個身懷武功,不是尋常打手,憑貝勒爺的身手,他們居然還能戰上幾回!我看牡丹苑里頭一定有玄機。」阿布坦也搭腔。
只有永琰沉著臉,不說話。
不一會兒,春蘭已經把四合院里里外外全都找遍了,就是沒瞧見她的格格!
「怎麼回事……格格怎麼沒回來呢?」春蘭開始急了。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永琰。此時此刻,他卻顯得異常鎮定。「新眉,妳剛才說見到禧珍站在門口?」
「是呀!咱們還在里頭打架的時候,我就看見格格人已經在牡丹苑門口了!」新眉答。
永琰知道這是事實。為了保護禧珍不受傷害,還是永琰親自把那丫頭送到門口的。
如果當時禧珍已經到了門口,而事後她卻又全然不見蹤影,那麼她消失嫵蹤唯一可能的理由只有--
「格格她--她該不會又四處亂跑了吧?」春蘭喊出來。
阿布坦跟新眉低低垂下頭,假裝沒事一般玩手指……
永琰的猜測,大概也只有大而化之的春蘭敢說出口。
「妳剛才說的,最好不是事實。」永琰瞪著春蘭,那雙眼里的風暴比十二月的風雪還冷冽。
「那……如果是事實呢?」春蘭沒心眼地問。
新眉趕緊拉住她。只有春蘭沒瞧出來,貝勒爺的目光已經要殺人了!
永琰沒答腔,反倒冷笑。
如果是真的,那麼肯定、一定、絕對有某人的--
會在短期內開花了!
趁著牡丹苑里頭大亂的時候,禧珍攙扶著平貝子離開牡丹苑。
「到這兒就成了,禧珍姑娘。」跑了半天平貝子雖然疲倦,仍然對禧珍露出笑容。
罷才在牡丹苑門口,他們已經互相打過招呼,平貝子已知道禧珍的名字。
「到這兒就成了嗎?」禧珍問他。她自個兒也是跑得上氣下接不接下氣的,正好休息。
「是呀!罷才真謝謝姑娘仗義,攙扶我離開那是非之地。我瞧姑娘也累了,我的宅第就近在眼前,如不蒙棄,姑娘可至我府內歇息片刻,喝杯茶、歇歇腿吧?」平貝子溫文儒雅地對她說。
「喝茶?好呀!」她想自己就算回去,永琰也一定不會給她好臉色看的!就像上回她才不過生點小病,永琰就不許她走出房門,這回搞不好又要禁她足,把她關在房里好些天!「不過你這個人講話怎麼文認識的?對著我一直姑娘、姑娘的叫個不停,真有趣!」禧珍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被一個小泵娘取笑,平貝子不好意思地垂下臉。他的綽號就叫八股夫子,平貝子知道外頭的人和他府里的下人們,暗地里都這麼稱呼自己。
走進潤王府後,禧珍才發現,這座王府前院的花園非常精致古樸,每個角落竟然皆有造景。
「哇,這里真是漂亮!要能住在這兒,肯定心曠神怡!」她毫無心機地說。
平貝子若有所思地凝望禧珍。
事實上,兩天前平貝子才去過安親王府,拜見過王府的老福晉。在牡丹苑門口他已經听見新眉喊禧珍「格格」,過後禧珍又自我介紹她的芳名,當時平貝子就已經知道,眼前這名貌美動人的可愛女子是誰。
只不過,兩人初見面竟然是在牡丹苑門口,這讓平貝子感到十分羞愧!包況兩人尚未經正式介紹,如此私下會面有違禮教,實在不好相認,平貝子于是從頭到尾只能裝作沒事。
禧珍坐在潤王府那擺滿了珍奇古玩的客廳里,一連喝了好幾杯熱茶,忽然一名小女孩從內廳走出來,一雙迷迷蒙蒙、可憐兮兮的大眼楮,一下子就揪住了禧珍的心--
「咦?這孩子是誰啊?」禧珍對小女孩說︰「孩子,妳過來姐姐這里。」她一向喜歡孩子。
「不瞞姑娘,她是我的小女兒,阿萱。」
「阿萱?」她問小女孩。「妳叫阿萱是嗎?妳今年幾歲了?」
小女孩乖巧地點頭。「姐姐,阿萱今年八歲了。」還喊了禧珍一聲,把禧珍樂得闔不攏嘴。
「唉!」平貝子忽然嘆了口氣。「這孩子從小就乖巧,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啊?」她還以為是小女孩有殘缺,緊張地翻著小女孩的身子,東瞧西望了好一番。
「只可惜這孩子一生來就沒了額娘,只有我這個阿瑪父代母職。」平貝子道。
「怎麼會這樣呢……」她喃喃地問。
又是一個才八歲,就沒了娘的孩子!禧珍愣住了。笑容從她的臉上消失,因為她忽然想起了自己。
「這孩子的額娘生她的時候,因為逆產,胎兒出來的時候她力氣用盡,流血不止……就這麼離開我和剛出世的阿萱!」回憶起過往,平貝子仍然感到悲痛。
好悲慘,好讓人難過!
而最讓禧珍難受的是,萱兒這個一生下來,就沒額娘的孩子。
「姐姐,妳留下來陪萱兒玩好嗎?」小女孩一看見疼愛自己的大姐姐,莫名地就產生了依賴感。
「我……」禧珍猶豫了。
「姐姐,妳留下來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哀求。
經不起萱兒那又期盼又怕受傷害的眼神,禧珍一咬牙,終于點頭同意!此時永琰那張可以預期的鐵青俊臉,已經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禧珍姑娘,」平貝子滿臉驚訝,還挾帶一絲絲莫名的竊喜。「孩子不懂事,您千萬別為難,不好勉強了自己--」
「沒關系的!」禧珍笑嘻嘻地道︰「我很喜歡萱兒,很願意留下來陪她玩,可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歡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