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
「永琰!」
下墜時禧珍大叫一聲。
兩人所在之處像是一條冗長的、垂直下墜的甬道,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永琰清清楚楚地看見她小臉上恐懼的神情,他緊緊握住她,絕不放手--
那刻禧珍臉色一變,她恐懼的表情忽然有了變化……
永琰他……
然後,永琰突然看見了下方幽微的亮光,以及急速接近的地面!
「珍兒!」他急喘一聲。
再也沒有比這刻更緊急的時候,虛空中絲毫沒有著力點,永琰用盡力氣奮力一拽,將禧珍扯到自己上方後緊緊抱住她--
「啊!」禧珍把臉埋進永琰的胸膛,這時她也看見他們就要摔落的地面了!
永琰緊緊抱住她,擺明打算以自己的身體護衛她……
然而墜地時卻出乎永琰所料,下方那看似堅硬的銀灰色地面,在兩人落下後居然柔軟如春泥,完全吸納了永琰與禧珍下墜時的力道!同時在兩人急速下墜又突然靜止後,居然絲毫沒有不舒適的感覺!
「珍兒,妳沒事吧?有沒有哪里摔傷了?」他不顧自己,先忙著檢查她。
「我……沒事。」她氣弱地回答,只管拿一雙大眼呆呆地瞪著他,表情怪異。
永琰以為她嚇傻了,于是擁著她安慰︰「沒事了,別怕!」
永琰認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禧珍喘了一口大氣,逃避地垂下小頭,臉兒紅得像熟桃子……
就在兩人墜落甬道,直往下掉的時候,永琰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禧珍明明白白地感覺到,永琰強大的意志力從他的手心灌到了自個兒的手心,那一刻,禧珍忽然讀到了他的心!
那時,禧珍清清楚地听見,永琰的心一直「告訴」她︰
我不怕死,但我的珍兒絕不能傷到一絲一毫!
她「听得」確確實實、清清楚楚,永琰的心一直是這麼「告訴」她的!
然而為什麼永琰寧願自己死也要保護她?
禧珍心底隱隱的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永琰不顧性命的抓著她一起往下掉,究竟是為了什麼……
可她不知道自個兒該想還是不該想,雖然她曾經在「夢游」中得知永琰並不是自己的親阿哥,然而她並不能證實那個「夢」究竟是不是真的!
包何況,永琰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把她嫁到潤王府的嗎?
也許他想保護自己,只因為她是永琰的妹妹?
「看起來這是一口古井!」永琰蹲在地上,捏著地面上的軟土,卻無法順利將它掐起。
罷才兩人掉下來的甬道猜測是一口古井--而這也只是猜測!
事實上井底是完全干燥的。而銀灰色的「地面」看起來是由一種奇怪的黏土組成,然而說它是黏土,其實並不貼切!因為剛才永琰試著捏住地面時,感覺手上那一團軟土甚至能彈手,並且無論他如何施力也無法掐起一塊,看起來這些所有銀灰色的「軟土」皆是一體的,任人花多少力氣都不能破壞它!
「原來這棵樹旁有一口古井,井口居然與地面同高,不知情的人極容易踩空!」永琰已經站起來,左右詳視四周,同時不忘拉起禧珍。
然而禧珍很快便發現,銀灰色的「地面」四周散布了一堆白骨!
她還來不及尖叫,永琰已經抱住她。「別怕,那只是些骨頭而已!」他安慰她。
「永琰……」禧珍瞪著白骨,喘著大口氣。「這些、這些滿地的骨頭究竟是怎來的?」
永琰舉目四顧,很快便發現在這個神秘的地穴里,四面八方都布滿了這種奇異的銀灰色黏土!包含那不甚明亮卻足以照耀整個地穴的幽光,也是從這種銀灰色黏土內散射出來。
他沉思不語,臉色凝重。
「究竟是什麼人鑿了一口這麼古怪的井,害人走著走著就往下掉的!難道這口井是專門打獵用的嗎?」旺盛的好奇心,讓禧珍把恐懼暫時拋到九霄雲外。
「打獵?」他挑眉。倒好奇她會怎麼解釋。
「就是把那些山羌、水鹿、撢子、飛鼠的全都趕到這處,圍捕起來後,慢慢縮起圈子,等他們一個個全掉進井里再活抓起來!這不就是打獵了嗎?至于井底這些散布的白骨,可能是在其它時間,自己不小心掉到井里來的!」
他嘴角抽動。「說不通。」
「怎麼說不通?」
「把山羌、水鹿趕到井里之後,要怎麼活抓上去?」
對嗅!「是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呢?」她搔搔小頭,決定直接問永琰比較快︰「永琰,你比較聰明,不然你告訴我,要怎麼把山羌跟水鹿抓上去?」她仍然一廂情願,十分認真地篤定這口井是用來打獵的!
「也許妳猜對了,」永琰一向冷峻的臉孔,奇跡地露出溫暖的笑容。「倘若這口井果真是用來捕獵的陷阱,那麼這個奇怪的密洞必定有出口。」
這後院雖大而且荒涼,但畢竟是一幢住人的屋子,怎麼可能會有山羌、水鹿、撢子、飛鼠?不過只要她沒事,要怎麼胡說八道,他都願陪她。
「也就是說,咱們能出得去了?」她很興奮。
「應該是。」他配合她。
「太好了!」
禧珍得意洋洋,佩服自己果然聰明!
「那現在,咱們是不是要開始找出路了?」禧珍問。
「看來只能如此。」
實際根本就不必「找」,因為這個地穴內只有一條直直通往前方的甬道,甬道四壁呈大波浪的形狀起伏。
換言之,進入地穴的人,已被「規定」只能朝甬道內往前方而行!
趙天祥的宅院居然有如此奇異不可思議的地洞,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永琰隱瞞了事實,他沒有告訴禧珍,她剛才推測井底那堆散布在「地面上」的白骨,是飛禽走獸的尸骨,實際看起來卻更像人骨。
兩個人手牽手,順著甬道往前走,這會兒,禧珍規矩地任憑永琰握緊她的手,再也不敢冒冒失失了!
「永琰,我覺得這個地方好奇怪呀!」一邊走,禧珍忍不住喃喃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咱們在上頭的時候天涼露凍的!但是這里卻一點也不冷,還讓人覺得好溫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這些奇怪之處,都讓禧珍忍不住想起堆在井口那些白骨。
禧珍的話,正點出永琰心底的疑惑。
那通道一路朝下,彷佛沒有盡頭,他們已經深入地面有一段距離。然而按理說,地下的深井就像個幽洞,例如剛才後院那面牆下的梯洞,踏進梯洞內立即便有一股涼意襲來,較之那淺淺的梯洞,這個深井內部應該更寒冷才是!
「老實說,我覺得這里鬼里鬼氣的,不太對勁……」
「噓,別說話!」
永琰忽然掩住她的口。
因為甬道已經到盡頭,前方一團黑影,顯得十分詭異。
但前方除了一團黑影外,真的沒有其它東西了。那黑影看起來只是一面灰牆,看來這個甬道是被堵死的!
永琰放開手。
「咱們走到盡頭了嗎?永琰?」禧珍問。
永琰走到前方檢查牆面,片刻後他回頭對禧珍點頭。
「這麼說咱們不是出不去了?」
「現在看來,情況是如此。」
「什麼?那咱們不是要被困在這兒,渴死、餓死了?」她喪氣地問。
永琰沒有答案。
如今通路被封死,已經沒有第二條路。
「永琰,咱們真的沒法子可想了嗎?」待在密穴已經過了半個多時辰,禧珍頹喪地坐在地上,捧著下巴發呆。
永琰走到通道盡頭,對著那面堵住通道的牆沉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