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宓呆呆地看著另一個女人作戲,竟然忘了該替自己辯解……因為她實在大吃驚了!
她在思索,是什麼力量讓柳兒說出這種謊話,貪婪、自私還是愚痴?
無論是哪一樣,總之她看到了人性最丑惡的一面。雖然被誣賴的是自己,然而她竟然同情這個失去靈魂的女人。
好半晌,她終于抬頭。一抬起眼,她就對住段寅嚴厲、冷酷的眼楮。
「不、我沒有……」下意識地否認莫虛有的控訴,她的聲音卻因為對上他的眼神而顯得無力。
她的虛弱卻被視為心虛的表現。
「弄清楚!」他盯著心宓,一氣一句冷硬地說出傷人的話。
「你只是一個下賤的奴才,我可以今天破你的身、明天就把你扔出府,這里可容不得你一而再的放肆!」
從她之前種種大膽、放肆的舉止,他相信她會做出傷害柳兒的事!
心宓怔怔地瞪著段寅,起初她還希望是自已听錯了,但最後,她慢慢的、慢慢的垂下了臉。
在燕咯爾同情的眼神下,收宓瞪著賴在地上、滿臉污泥的女人,忽然,她覺得這一切很滑稽……「奴才知道……自己的下賤。」
她像個木頭人一樣機械化地轉身離去,沒看到段寅面無表情的臉上,一掠而過的偶硬……這一回,他是真的傷了她的心!
第八章
心宓開始考慮——她該離開段府了。
無論能不能回到自己原先所屬的時代,她已經打算離開。
但她實在舍不得嫣兒!她不知道該怎麼跟嫣兒說再見。但她明白,一旦嫣兒知道她要走,那她就哪里也走不成了。
可是段府這麼大、府里的規矩又這麼嚴,縱然她有心要走,一時卻也走不了,現在她只能消極地避開段寅。
午間在學堂外等候嫣兒下學的時候、她呆呆地坐在自個兒房前的石階上發呆。
「喂!」
心宓渾然不覺任何叫喚聲,直到燕咯爾的大手在心宓眼前晃了三、四下、她才猛地回過神來——一「你做什麼嚇人啊?」她從石階上跳起來,張大了眼楮瞪著燕咯爾。
燕喀爾裝模作樣地哼了一聲︰「我是看你坐在石階上發愣,連魂兒都沒有了,所以特地替你把魂魄招回來,你該感謝我才是!」
「感謝你?」心宓張著小嘴,皺著眉頭。
「是啊,現下你的魂兒招回來了,不感謝我感謝誰?」燕咯爾神氣地說,仰起了鼻孔,學馬兒噴氣「哼哼」兩聲。
瞧見他的模樣兒,心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這些天來她頭一回有了笑容。
「瞧你!又哭又笑,小狽撒尿!」燕咯爾逗她。
「胡說,我幾時哭了?」
「你苦楚著一張臉,就算不哭也夠難看的了!」燕咯爾道。
他喜歡這個丫頭充滿精力、充滿勇氣的模樣兒,現下看到她垂頭喪氣的還真不著慣,所以他決定逗笑她。
听到燕喀爾的話,心宓心底雖然難過,可是她強迫自個兒打起精神——因為連他都瞧出自己苦楚著臉,那麼嫣兒和敏川這兩個孩子遲早會發現,她不想他們替自己耽心。
「現下我開心的很,可沒有苦楚著一張臉。」心宓扯起嘴角,努力叫自己微笑。
「唉……」燕咯爾卻瑤了瑤頭。「是沒有苦楚著臉,可卻比苦楚著臉還教人難過了。」他嘆了一口氣。
心宓強自壓抑的情緒,終于崩泄下來。她垂下肩膀,回復方纔的模樣。
「你……你別理我了。」轉過身,她仍舊坐回石階,兩手托著下顎,繼續發呆。
「你生病了?這個樣子可不像你!」燕咯爾沒那麼容易放棄。
「你沒事嗎?咱們的『主子』可能有事隨時要差遣你,你回去吧。」說過錯,她又兩眼無神地瞪著前方。
「我沒事,你耽心自個兒吧!」燕咯爾在她身邊坐下。
心宓沒理會他,徑自望著自個兒的遠方。
燕咯爾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上回那事兒……你別擱在心上,爺是稟公處理-一」
「你好吵啊,我要走了。」心宓從石板上站起來,打算走人。
「喂,你別走啊!至少听我把話說完!」燕咯爾拉住她的手臂。
「我不听、不听,你們男人全都是一個樣的,只會護著自己的同胞!」心宓扯回自己的手,燕咯爾卻抓得很緊。
「你這麼說就不公平了!我只是就事論事,何況那天本來就是你的錯——」
「你讓我走了行嗎?心宓冷靜下來。她平靜地盯著燕咯爾的眼楮,冷冷地問。
「你別這樣,也許我不太會安慰人,可我本來……本來是想安慰你的。」燕咯爾放開心宓,他有些困惑地搔搔頭。
心宓吁了一口氣,好半晌她調適好自己,淡淡地綻開一抹笑容。「無論如何……謝謝你不過我並不需要安慰。」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一「如果你能帶我到外頭走走,我想我的心情就會好些的。」
「當真?」
「嗯。」心宓笑著點頭,這一回她的笑容是真切的。
她不想利用燕咯爾,但現下想離開段府也只有這個方式了。總之她不會牽累他,只要燕咯爾帶著自己走過一回,那麼她就能把路徑記下來。
「那……你想什麼時候出去?」
「就明兒個一早,我跟嫣兒說肚子痛,你也編個理由抽空帶我出去逛逛吧!」心宓的笑容更燦爛了!
看到燦笑如花的心宓,燕咯爾傻氣地點頭,因為自己總算能幫到她而感到由衷地高興。
***
棒日一早,燕咯爾果然帶著心宓外出去「透氣」,一直到黃昏時才回府、燕咯爾送心宓回下人房才離開。
心宓承認,這一整天她過的很快樂,因為能暫時離開段寅,讓她不再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就在她面帶著微笑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卻發現窗邊站了她最不想見到的男人-一「你有事嗎——」心宓僵硬地問。
他單薄的背脊貼著門板,怔怔地盯著不該出現在自己房里的段寅。
「我听嫣兒說你病了,」他冷冷地盯著她紅潤的雙頰,口氣也一樣冰冷。「現下看起來,你卻好得很。」
心宓悄悄吸了一口氣,「我、我已經沒事。」她撒謊。
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幽深,「沒事嗎?」他冷笑,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笑意。「燕咯爾麼自帶你出府,我想這不會是他的主意。」
心宓倏地抬起頭,紅潤的小臉頓時變得蒼白——一他全都知道了嗎?
「不干燕咯爾的事,是我……是我求他帶我出府的!」心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替燕咯爾月兌罪。
無論如何,他是無辜的,他只是幫助自己,不該被拖累。
「是麼?」段寅的口氣更冷,他慢慢走近心宓身邊,一字一句像冰珠子一般冷冷地迸出口︰「你憑什麼煽動燕咯爾帶你出府?威脅?不可能!利誘?更加不可能!」
他了解燕咯爾,知道部屬對自已有多麼忠心耿耿!
心宓怔怔地瞪著他,迷惑地分辨著他眼中的白霧,卻辨別不出那是不是殘酷的表情……段寅臉上的笑容已經被冷酷取代。「如果都不是,那只有利用你的身體換取條件了!」他侮蔑地下結論。
心宓的臉色倏地慘白-一他話中的輕視和污蔑,讓她心痛得竟然忘了該為自己辯解……「默認了?」他冷酷地盯著她,一抹獸性的笑痕慢慢浮現在他的嘴角。「女人就是女人,無論表現的多麼天真,遇到男人仍然只能利用下賤的本錢!」
天下的女人全部、下賤!一個看起來天真的丫頭,竟然懂得利用姿色耍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