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 第12頁

「怯!我告訴你,連手機屏幕我都放他的照片呢,怎樣?」夏晴嬌嗔,示威似地朝好友秀秀手機,才接起電話!

「喂,請問哪位?」兩秒後,原本嫣粉的容顏霎時變色。「什麼?!阿嬤進醫院了?」

由于心髒病發,方可華被送往醫院急救,接到管家通知後,夏晴心急如焚,匆匆與好友道別後,招來出租車,趕往探視。她到的時候,方可華仍在手術房內進行搶救,管家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她抓住他,焦急地問︰「蔡叔,這是怎麼回事?阿嬤怎麼會忽然發作?」

「我也不曉得啊。」蔡管家煩惱地搖頭。「今天夫人回家時,看起來還好端端的,哪知道我送茶進書房的時候,就看見她倒在地上了。」至今回想起那一幕,他仍心有余悸。

「醫生有說阿嬤情況怎樣嗎?」

「還不確定,醫生只說夫人先前裝的心髒支架可能有問題,要打開來看看。」

「這樣啊……」既然狀況不明,夏晴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看著手術房門口亮起的紅燈,她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掛起警戒的標示。

只能祈禱了吧。

她跪在長椅前,誠心地向天主禱告,願神保佑阿嬤平安月兌險。

或許是她的祝禱起了作用,幾個小時後,醫生走出開刀房,宣布手術順利。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他問夏晴。

「是!」她用力點頭,對她而言,阿嬤就是她的家人。

「她現在雖然已經月兌離危險,但仍須留院觀察,我們會安排她進加護病房,你可以去看她。」

「是,謝謝醫生。」夏晴松一口氣,轉向蔡管家。「蔡叔,我來照顧阿嬤,你先回去休息吧。對了,麻煩你明天幫她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帶來醫院。」

「我知道,夏小姐,夫人就先交給你了。」

「嗯。」

送走蔡管家後,夏晴來到加護病房,眼見方可華臉上還罩著氧氣罩,她心疼不已,拉張椅子坐在床畔。

「阿嬤,你要加油喔……」她握住方可華的手,喃喃鼓勵。

這一夜,她睡睡醒醒,掛念著阿嬤的病情,到早上,蔡管家送換洗衣物來,見她神情疲憊,提議跟她換班。

「不用了,蔡叔,我要在這里等阿嬤醒來,不然我會不放心。」夏晴婉拒他的好意。

「夏小姐,你真的很關心夫人。」蔡管家感動地望她。「怪不得她那麼疼你。」

夏晴淡淡微笑。「對了,你有通知少爺嗎?」

「我早上聯絡過他了,他說會搭最快的一班飛機回來。」

「那就好。蔡叔,麻煩你先照看一下阿嬤,我去洗把臉,順便打電話跟公司請個假。」

將阿嬤暫時托付給蔡管家後,夏晴到洗手間簡單梳洗一番,打電話請假,想了想,又撥給關雅人。

鈴聲數響,他沒接電話。

可能在忙吧?她聳聳肩,回到病房。

餅了中午,方可華才悠悠醒來,護士確認她情況穩定,替她摘下氧氣罩,轉送一般病房。

「阿嬤,太好了!」夏晴一面拉開病房窗簾,迎進溫和的陽光,一面笑道。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擔心?」

「你整晚都沒睡嗎?」方可華躺在床上,看她浮著黑影的眼皮。

「阿嬤沒醒,我怎麼睡得著?」夏晴端杯水,侍候方可華就著吸管喝。「你餓不餓?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吃些流質食物,我打杯隻果泥好嗎?」

「不用了,我還吃不下。」方可華搖頭。

夏晴看她眉宇黯鎖,若有重憂。「怎麼了?阿嬤,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不然你怎麼會忽然發作?」

「你……還不知道嗎?」方可華黯然凝視她。「昨天晚上王董打電話給我,說我們收購‘頂豐’的事破局了。」

「什麼?」夏晴震驚。「意思是他們不賣給我們了嗎?」

「嗯。」方可華沉重地頷首。「而且他們不但不賣給我們,還把公司賣給國外的私募基金。」

「私募基金?哪一家?」

「‘GreatEagle。’。」

「GreatEagle?」夏晴惘然,她听過這家公司,多年前在業界崛起,總部在紐約華爾街,兩年前才將觸角伸向亞洲,鎖定各國曾經雄踞產業龍頭,如今卻經營不善的企業。

「他們居然也看上了‘頂豐’?」

「而且更可惡的是,他們提出的收購條件都是針對我們來的,我懷疑有人泄漏公司內部情報。」

「有人泄密?」夏晴不敢相信,這次被編制到收購小組的成員,大部分都是公司老臣,忠心耿耿。「我想應該不會吧?」

「總之,這次是我失算了。」方可華懊惱地嘆息。「我對不起瑞鎮,連他最後的心願都不能完成。」

夏晴听了,也不禁難受,從阿嬤每次回憶丈夫時的溫柔表情,她能感受到這對夫婦的鶸蝶情深,不能替丈夫完成遺願,阿嬤一定很傷心。

「阿嬤,別想了,好嗎?現在你先養好身子最重要。」她柔聲安慰。

方可華卻仍不甘心。「小晴,你幫我打開電視,听說‘GreatEagle’今天要跟‘頂豐’舉行簽約儀式,新聞應該會報。」

「阿嬤……」

「快開!」

「好吧。」夏晴無奈,只好打開電視,轉到財經頻道,等了幾則新聞,果真等到這則頭條消息。

畫面上,秀出簽約儀式的現場,鎂光燈不斷閃爍,雙方代表互相握手,然後一起面對鏡頭——

夏晴頓時震駭,死瞪著屏幕上那張熟悉的臉。

是……關雅人?怎麼可能!她軟坐在地,全身如墜冰窖,寒徹骨髓!

第5章(2)

結束簽約儀式後,關雅人立即收拾行李,準備搭機離開台灣。他只負責收購公司,接下來的企業改造及營運管理,將會由別的團隊接手,他的任務已了。沒有必要再留在台灣了,多留一刻,只是多一分遲疑,而他既已下定決心,便無回頭的余地。

手機鈴聲不斷作響,是一個女人最悲痛的召喚,聲聲催魂。

他狠下心,就是不接。

「Boss,到底是誰一直Call你?」Jerry隨同他一起搭上出租車,奇怪地問。

「你怎麼都不接?」

「不重要的電話。」

既然不重要,為何一直握著手機不放呢?Jerry想不透,看著面色凝重的小老板,若是嫌煩,大不了關機啊,他總覺得小老板似乎有意折磨自己。

他望向窗外街景,刻意轉開話題。「台灣真是個好地方,可惜這次沒什麼時間到處走走,不知道以後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再來呢?」

「不會再來了。」關雅人手肘橫掛車窗邊,眼神沉郁。

「不一定吧?」Jerry笑。「說不定下回大老板他們又看上這里哪家公司,然後又把任務交給你。」

就算那樣,他也會拒絕。到日本、中國、韓國……哪里都好,就是台灣,他絕不會再踏上這塊土地了。

必雅人斂眸,想給自己一個嘲諷的微笑,卻連稍稍牽動嘴角都困難萬分。

他笑不出來,咬著牙,胸口像有幾千只蟲咬嚼著,悶得透不過氣。

好想抽煙……

「停車!」他命令司機暫停,打開車門。

「Boss,你去哪兒?」Jerry驚喊。「我們會趕不上飛機的!」

「我去買包煙,很快回來。」他頭也不回,大踏步走向附近的便利商店,途中經過一間教會。

上帝不會拒絕任何一只迷途的羔羊。

腦海迥旋著一道清脆的嗓音,他在教會門口停住,出神好片刻,然後緩緩走進禮拜堂。這間禮拜堂,比起之前夏晴帶他進去的那一間漂亮多了,牆上嵌著彩繪玻璃窗,陽光穿透玻璃,映上耶穌受難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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