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邪。」一回到她自己的房間,熱情的嗓音從門口處迎面而來,在談家,易銘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熟悉。
「易銘,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了。」談破煞熱絡的招呼著他。
「我到印尼替人捉鬼去了,昨天才回來。」他忙不迭的取出特地買回來的禮物討好的遞過去,「破邪,這是我買的土產。」
「謝謝。」她接過,隨手往旁邊的幾上擱。
看著她比以往更清瘦的臉龐,眉宇間輕染的郁色,易銘神色一黯。他很清楚不論他如何的討她歡心,都無法取代在她心底的那個人,
他也早領悟到為何她會否決掉他對她的感情了。
那是因為他對她的愛太淺薄了,所以她才會感受不到,他無法做到像胡萊那樣的地步,不假思索、義無反顧的就撲上去為她擋子彈。
當時看到她情況危急,他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完蛋了,並沒有想到以身相救,否則以他當時離她的距離,他甚至可以比胡萊動作更快。
他輸給胡萊,他承認。
可惜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叫他金絲猴。
談破煞走出去端了幾杯熱茶進來,一杯送進談破邪手里,讓她溫著有些冷的手心,一杯遞給易銘,正打算坐下,突然有人急切的跑來叫他--
「破煞哥,大伯找你過去。」
「好,我這就過去,易銘,你陪破邪聊聊。」
「嗯,有事你去忙吧,」啜飲著熱茶,易銘隨口問道︰「對了,破邪,伏魔神珠還是沒有消息嗎?」那串念珠是談家的家傳寶物,被人借走至今,談家應該會想追回來吧。他已經打消了覬覦神珠的念頭,真心希望談家能收回此物。
「沒有。」失去伏魔神珠,爺爺並沒有責怪她,而大伯和破煞哥他們根據易銘的形容,想找尋當初取走神珠的人,卻根本就找不到這樣一個人。
也因此她更加相信胡萊一定沒有死,那個人必然有辦法救活胡萊,他身上那不尋常的氣息令她如此確信。
初春的寒風將前廳隱隱的騷動飄送過來,談破邪側耳諦听。
見狀,易銘也留神傾听,發現到那騷動似乎愈來愈烈了,「不會是有人上門踢館吧?」
「我們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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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是有妖氣那又怎樣?死老頭,我奉勸你立刻識相的給我住手哦,否則我扁得你趴下,到時場面就難看了。」
「你這只妖怪恁地頑劣!看我讓你魂歸地府,重新投胎。」
「死老頭,牛皮吹得也太大了,看你一把年紀了,會先去見閻羅的人怎麼樣也是你!」
「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
談家陳設簡單的客廳此刻一老一少正大打出手,一個連番使出術法想擒拿擅闖的妖孽,一個被惹得發毛,不客氣的使出絕傳的武術應戰,屋內的擺設在談瑜那只手杖一掃之下,紛紛應聲破裂,掉落一地。
桌翻椅倒十分凌亂。
大戰正酣,沒有人能制止得了這兩個人。
已屆七十之齡的談瑜性情耿烈,一向遇妖收妖、遇魔伏魔,在他的眼底,世上所有的妖曉鬼怪都是惡的,是存心來擾亂人世,一旦讓他遇到絕不錯放。
斑深的道行在胡萊一進到談家時就發現到他身上的那絲妖氣,還斥問不到兩句,脾氣也不小的胡萊就和他杠上了。
于是開啟了這場爭端。
談謙是識得胡萊的,卻礙于父親的緣故,不方便出手干預,而後面被叫來的談破煞一見到那氣焰高漲的胡萊,先是一愕,繼而一喜。
「他果然沒死!」
「就是呀,不過你看待會我們要怎麼收拾殘局?」以父親高深的道行,竟然還沒辦法收服胡萊,他不由得驚異于胡萊的能力。
談破煞也很明白爺爺剛烈的性格,沉吟須臾道︰「我看還是讓破邪過來一趟吧,胡萊應該是來找她的,而爺爺一向最疼的就是破邪了,看在破邪份上,說不定會肯罷手。」
「也好,你讓破邪來一趟好了……咦,她過來了,那正好,破邪,妳……」談謙眸光望向佷女,發覺她凝立不動,臉上倏忽變幻著各種不同的情緒,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置信,接著還流下眼淚,掩面啜泣起來。
案子兩人對望一眼,皆沒有出聲打擾她,倒是跟在她身後而來的易銘一看見客廳里的情狀,驚詫的叫了起來--
「是胡萊!他竟然沒死,破邪,是胡萊!他真的沒死,天哪,我真不敢相信,那天他明明斷了氣,怎麼會……」
與談瑜斗得正酣的人,聞言瞥到了那抹他牽念半年多的倩影,驀地一掠來到她面前。
不知情的談瑜以為他要對孫女不利,立刻揮杖打來,眼見情勢危急,談謙和談破煞父子倆聯手擋下他的一擊。
「爸,手下留情。」
「爺爺,不要傷他,破邪會心痛死的。」
「你們在胡說什麼?還不快讓開!」談瑜擰眉喝斥,正要格開兒子和孫子,瞥去一眼,就見到胡萊站在孫女面前,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到她的舉動,兩人的神情卻是如出一轍的激動。
彷佛久未相見的情侶,再次相逢時的表情,談瑜愕住。
「破邪,妳認識這妖孽?」
「爺爺,他就是在埃及救了我一命的人。」嬌容梨花帶淚的回道。
「是這死小子?!」談瑜瞪向剛才仍一派囂張和他斗法、此刻眼中卻只有孫女的家伙,他撇了撇唇,擺出長者的威嚴問︰「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剛交手之際他便知道這臭小子是人,只不過身上透著一絲來路不明的詭異妖氛,如果這小子知禮識趣,知道什麼叫敬老尊賢的話,他也不至于愈打愈惱火,但是卻也不得不暗贊這小子身手還滿了得的。
「我叫胡萊。」是她爺爺?怪不得兩人如出一轍,一見他就當他是妖怪,喊打喊殺的。
「胡來,還真是人如其名。」談瑜冷哼。
知道爺爺誤會了,談破邪趕緊解釋,「爺爺,他的萊是篷萊仙島的萊,不是來去自如的來。」
「還不都一樣,簡直是胡亂來,一點都不知什麼叫禮貌。」
「死老頭,你自己又多有禮貌了,一見面就喊人妖怪,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胡萊毫不吃虧的反唇相稽。
「你這臭小子……」
談瑜正想再發作,談謙連忙攔住他道︰「爸,別跟胡萊一般見識了,現在的年輕人呀都不太懂事,阿正昨天送來了今年的新茶,不如我們到後面茶室去喝喝熱茶,暖暖身子吧,嘗嘗今年春茶的味道如何。」
心知讓這脾氣都不算好的一老一少再吵下去,恐怕會沒完沒了,破邪和胡萊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說,他有意支走父親讓這小倆口獨處。
睨了兒子一眼,他那點心思他怎會不知道,用鼻子哼了一聲,往後面走去,如果不是看在這小子救了他寶貝孫女一命,他可沒這麼容易善了。
談破煞也驅走一干前來看熱鬧的談家小輩。「走走走,沒戲看了,都回去做自己的事。」
「破煞哥,那個人就是讓破邪姊愛得要死的人呀,跟易大哥形容的完全不一樣嘛!」疑惑的聲音漸行漸遠。
在一干人等退下後,胡萊抬手愛憐的輕拭談破邪臉上的淚痕。
「哭什麼哭,我又沒死。」
「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她喜極而泣的熱淚再度滾落。
「那……妳想不想我?」其實和胡到埃及時,他已從宋薇薇那里得知她留在那里等了他半年的事,她的心意他都從宋薇薇的口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