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頓時一沉。
「哪,這些衣裳夠你穿了吧,你就算愛一天換三套也綽綽有余。」她跟著下床走到桌前。
他陰驚了眼神。
金靈兒渾然不察身邊人紊亂的思緒。
「你快看看,喜不喜歡我送的荷包?」他還沒有稱贊她做得好呢。
他垂首睇一眼,幽幽一嘆。這是臨別禮物嗎?但她竟連這上頭繡的,都是她心愛的寵物,在她眼底,那只猴兒顯然比他來得重要多了。
「這猴兒繡得不錯。」淡藍色的荷包上,一只猴兒端立在那。
「猴兒?」她狐疑的上前,「哪兒有猴兒?」
霍曦黎奇怪的看她一眼。明明這麼大一只繡在荷包上,她竟還問哪兒有?
「這不是?」他指給她看。
金靈兒小臉頓時一窒,美目瞬間泛起水光。
「這哪是猴兒!你就算不喜歡我做的荷包,也沒必要這麼傷人。」
他改口問道︰「不是猴兒?那是什麼?猩猩?」不解她何以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他才是受了傷的那個人好不好,該掉淚的人也該是他吧?
她水亮的瞳眸滾出難堪的淚珠。
「我知道我的手藝是比不上牡丹,可你也不需要這麼羞辱人呀,我哪一點長得像猴兒或是猩猩了?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把荷包還給我,我也不希罕送給你。」
霍曦黎抬高手沒讓她取回荷包。
「等一下,靈兒,你的意思是說,這荷包上的人是你?」咦,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人家是想你帶著這荷包,每回要用銀子時,一拿出來便會見到我,就好像我陪在你身邊,你就不會被哪個狐狸精給勾引走了,可是……」她可憐兮兮的開口,「你竟然說我生得像猴兒,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老虎頭,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不是也很討厭我?」
「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一時眼花看錯了。」她分明就把自個兒繡得跟只猴兒差不多嘛,唉,不過她有這個心思,他很高興。「對下起,靈兒,我很喜歡這荷包。」
「你真的喜歡?」她有些不信。
為她拭去淚痕,霍曦黎肯定的點頭。「真的,我會貼身帶著。」
這可是她送他的第一件禮物,他小心的把荷包收進懷中。
「靈兒,你替我帶來這麼多替換的衣物是為什麼?」看來這應該也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你不是怕衣物不夠穿嗎?這些夠你穿了吧?那你就沒必要麻煩人家牡丹做衣裳給你換穿了。」
霍曦黎眉心微蹙。他幾時說過衣衫不夠穿了?又是何時麻煩牡丹幫他縫制衣衫了?
牡丹之前是為他做了一套衫子沒錯,可他至今壓根還沒穿過。沉吟一下,他霍地了悟。是日前牡丹的那席話吧。
這丫頭當真了,這才搬來這些衣裳,不想他穿牡丹做的吧。霍曦黎唇邊漾著笑意,知道她在吃牡丹的醋!
「靈兒。」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金靈兒羞怯的嫣紅了臉,把頭埋進他懷中。
「和稀泥,你收下我的荷包,就不能再收別的女孩做的東西呦,也不能再穿牡丹做的衫子。」
「那你要做衫子給我穿嗎?」他笑揉著她的發絲。
她為難的聳起眉。「可做衫子很費事耶,咱們織坊的織娘不是會做嗎?」
「那荷包織娘也會做呀,你希望我帶著那些織娘做的荷包嗎?」
「不可以,你只能帶我送你的這個。」她霸道的出聲。
「靈兒,我真的很期待你也幫我做一套衫子。」他笑吟吟道。
慎重的考慮一會,金靈兒才出聲,「好吧,可是沒那麼快好哦,我縫衣裳很慢的。」
他在她耳畔低喃著,「再久我都……」
「啊——」金靈兒忽然驚呼,愕然的瞪著他的左臂。「你受傷了?!’那上頭包裹著白色的布條,布條上滲著暗紅的血漬。
「只是一道小傷口,不要緊。」她心疼的神色讓他的心口暖了起來。
「你怎麼會受傷?是誰弄傷你的?」她凝起小臉注視著那道傷口。
「沒什麼,一個沒留神不小心受傷的。」其實是為了處理朱大娘和天毒教之間的問題,所以弄傷的,但他不想讓她知道太多打打殺殺的血腥事情。
她听得出他刻意想隱瞞她什麼事。
「是嗎?你是說你沒事不小心拿刀砍傷了自個兒的手臂,是為了好玩?還是想知道自個兒有沒有金剛不壞之身?」不告訴她實情,是因為他還以為她是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嗎?還是怕她壞事?
「靈兒,」拉著她一起坐到床邊,霍曦黎輕柔的開口,「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你別多想。」
「在你眼底,我是不是比牡丹還幼稚不成熟?所以有些事你寧願告訴她,也不告訴我。」
「靈兒,沒這回事,不是你想的那樣,」見她委屈的噘著嘴,霍曦黎只好道︰「好吧,若是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我最近在幫朱大娘處理事情你知道吧?」
她點頭。「我知道,你說過。」
他約略解釋了昔日朱大娘為救傷重的丈夫,而盜取天毒教療傷聖藥的事。
「這些日子以來,我從中斡旋,希望替朱大娘與天毒教把當年偷取聖藥的事代為化解,不要再派人追殺朱大娘了。」
自然,他也不是無條件就要求天毒教一筆勾銷這樁恩怨,他提供一批上等難得的藥材給他們,以做為賠償。
畢竟聖藥如今早沒了,殺了朱大娘也不過枉添一條人命,還不如接受他提供的藥材,尚可再煉制一批聖藥來得劃算。
事情剛開始進行得很順利,對方的人馬同意了,可沒想到今天臨時又改了口,向他提出另一項強人所難的要求,他無法答應,一言不合,對方的人便起了勃溪,動起手來,所以他才掛了彩。
听完,金靈兒小臉揪緊。
「他們怎麼那麼野蠻不講理,有話好好說嘛,干麼把人打傷,太過分了。」她一臉義憤填膺的說。
望著她臉上為他燃起的憤怒,霍曦黎執起她的小手輕輕的握著,眼底填滿了幽幽柔光。
「江湖人是靠武力解決事情的,誰的拳頭大誰的聲音就大。」他沒告訴她,他其實也沒讓那些野蠻人好過多少,想要和對方談判,自然也得讓他們對他的實力認可,才肯安靜下來心乎氣和的談事情。
「那你還要和那些人見面嗎?萬一他們又動粗怎麼辦?我看你還是多帶幾個莊子里的家丁在身邊好了。」想到他還可能再遇上危險,她下禁擔憂了起來。
深埋的柔情在他心頭晃漾開來,知她困了,他扶她睡好。
「你別擔心,事情我自有安排,我下會讓自己有事的。夜深了,在這睡一晚吧,明早我再送你回莊去。」
「那你呢?」見他要走,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不睡這里嗎?」
「我?」他臉上漾起一笑,「你不是說過,不想和我同睡一床嗎?」
「我、我、我改變主意了,」小臉兒酡紅了起來,她羞澀的低語,「除了不跟你生女圭女圭外,我可以試試跟你一起睡,橫豎這床還挺大的,睡兩人還綽綽有余。」
霍曦黎挑起眉。
「不跟我生女圭女圭?」卻要跟他同床共寢,她當他是柳下惠嗎?
「生女圭女圭要疼得死去活來,我最怕疼了,先說好,我絕對不生女圭女圭呦。」一想到來喜產子那天叫得那麼淒慘,就讓她心有余悸。
「你听誰說的?」
「我親眼看到的,來喜疼得快死掉了,還能騙人嗎?」
「哦,來喜生了?」真不該讓這丫頭當時在場的。
「思,她生了一個小壯丁,而且名字還是我取的呢。」她得意的說。
霍曦黎好奇的問︰「叫什麼?」奇了,召福居然肯讓她為孩子命名,他不怕她盡取些古怪的名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