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工作?」
「去邀請一個難搞的藝術家和我們合作。」
「公司什麼時候要開拓藝術市場?」她沒听到這個消息啊。
「那位藝術家開了間很好的代工廠,是上一輩傳下來的,他們做出來的產品口碑相當棒,只不過藝術家人很難搞。
梁雨親樂觀道︰「對別人來說,或許難搞,但對老板而言,半點不難。」
「為什麼?」她就這麼看好他?
「因為老板也是藝術家啊。」
她打開帶來的小提琴盒,把琴和弓交到他手上。「我可以听你拉琴嗎?」
他看了看小提琴,笑說︰「可以,但要先約法三章。」
「好啊,哪三章?」
「第一章,听我拉琴,你不可以睡看。」梁雨親聞言笑開,上次是她太累,他的琴音又有催眠作用,怨不得她想睡覺。
「第二章呢?」
「就算不小心睡著,也不可以打呼。」
「哪有,我從來都不打呼的,你不可以誣螟人。」她抗議。
「我有錄音。」他作勢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不要……那天是特殊情形,一定是我太累,要不然就是……哦,我的睡姿不正確,壓迫到喉嚨……」
他微微一曬,不理會她的辯解。
他那個擺明不相信的表情讓粱雨親長嘆,算了。「第三章呢?」
「在你還沒有入睡之前,不可以用粉絲般的愛慕眼光看我,那會讓我受到重大驚嚇,可以嗎?給你三秒考慮,一、二……」他真的超愛對她玩讀秒。
梁雨親拍手大笑。「成交則
方蔚允笑著拿起琴,調音,架好弓,悠揚流暢的曲子從他手中流泄出來,而她努力不花痴,但她的視線依舊無法自他身上轉移。
他是個很容易吸引異性的男人,不論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為他深深著迷,他開朗明燦的笑容讓人心醉,他那股淡淡的音樂家氣質讓人傾心……唉,面對這樣的男人,她怎麼能不動心?
方蔚允的視線一樣無法離開粱雨親的臉。真是厲害的女生呢,才一席話就把他滿心的怒氣給輕易抹去,把父親用盡心思,想逼都這不出來的企圖心給引了出來。
如果他的人生因此有了重大改變,梁雨親便是他人生中的最大貴人。
粱雨親晚上要打工,白天還得跟方蔚允一起去搞定那個難搞的藝術家。
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順利,但她有驢子性格,轉一次,磨不出豆漿,她就轉五次、十次、一百次……她這種人,不輕易放棄。
丙然十幾次的誠懇拜訪,他們終于軟化了對方,今天他們不但簽下合約,藝術家還送了梁雨親一張素描,上面畫的是她的笑臉。
藝術家說︰「奇怪,為什麼你微笑時,眉宇間總是帶看淡淡哀傷?」
她狐疑地反問。「有嗎?」
有!方蔚允肯定,他只是訝異于藝術家的敏銳眼光,在短暫的接觸中,就能觀察得那麼仔細。
離開藝術家的工廠時。時間已經不早了,他開車送梁雨親到她打工的咖啡廳,她有點興奮,因為他們終于達到董事長的要求,也有點緊張,因為怕董事長的要求此他們辦到的還高。
她一面整理包包,一面說︰「你明買一定要告訴我董事長的反應。」
送走她,方蔚允回到公司,帶著合約書到董事長辦公室時,見到大哥和媽媽都在,父親難得地沒有對他說教,而媽媽說︰「我就說我們家蔚允很有本事的,果然,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這次的成功。」
然後,大哥想打電話,約方蔚信和黎慕華、黎慕易一起吃飯。
但他拒絕了,因為另一個功臣還在上班受苦。
梁雨親說她要賺很多錢,因為聘征信社很貴。他問,聘征信社是想抓誰的奸?她說,不是,她要找一個很重要的人。他要她把照片拿出來,他要幫忙,她卻回答,她哪有照片,只有她憑想象,口述請街頭畫家幫她畫的素描。
梁雨親不知道那個人的姓名、電話、住址,不知道對方的職業或過往,只憑一張想象中的長相素描就要征信社找人,他敢肯定。那家敢接下這個Case的征信社,百分之百、干分之千、萬分之萬在詐騙她的錢。
然而,粱雨親的眉目間又不經意地流露出那抹哀傷,她說,就算是被詐騙,她也認了。
方蔚允離開公司後,來到梁雨親的家,隨即受到她的女乃女乃、母親和妹妹梁雨澄的熱情款待。
他們邀他一塊吃了飯,三菜一湯,其中有一道是腌蘿卜,是梁女乃女乃自己做的,梁媽媽說桌上有這一盤,再多的飯都會被吃光光。
粱女乃女乃把大部分的菜撥到方蔚允的碗里,還不斷說︰「不好意思,沒什麼好東西可以招待你。」
方蔚允吃到他人生當中難得一見的便宜大餐,但他吃得很盡興,因為餐桌上除了飯菜,還有濃濃的人情。
梁雨親沒說大話,她的媽媽和妹妹真的比她漂亮許多,梁雨澄是那種走在路上肯定會被星探遞名片的女生,只可惜運氣不好,到目前為止還沒遇過星探。
她的母親也美,美得不像生過兩個女兒的中年太太,她性格熱情豪放,讓人容易親近。至于梁女乃女乃。他很難形容那種內斂、隱忍的傳統女性,她踫到什麼事,第一個想到的是家人,從沒考慮過自己,她相信人生一遭是用來還竟前世恩情。
生活困苦,她沒抱怨,兒子拋棄家庭,把她留給媳婦,她無怒無恨,她總是帶著笑臉,淡然看待身邊發生的一切。
梁女乃女乃讓他想起梁雨親那句一用微笑看待挫折,挫折會自卑自怨,挫折得躲進角落。
她應該就是那個用微笑來看待挫折、看待困境的女性吧。
他見識過許多女人,但沒見過梁女乃女乃這種的,他喜歡她的溫柔婉約,喜歡她的慈藹和善,雖然她已是雞皮鶴發的老人,但看著她,方蔚允總覺得……她是從古畫當中走出來的綽約美人。
「經理,我們家雨親有沒有給你添麻煩?」梁女乃女乃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他轉過頭,發現梁女乃女乃和粱雨澄都在注視著自己。
「沒有,她很能干。」他回答時,梁媽媽正端著削好的水果走進客廳。
「我們家雨親命苦,跟了我這個沒用的媽媽,不過越是逆境,孩子長得越好,我們家雨親可不輸給那些千金大小姐。」
梁媽媽的驕傲口吻讓方蔚允發笑,他還以為她只會嫌棄女兒、逼迫她寫血書的壞媽媽,看來梁雨親是真的可以听見母親的心音。
「對啊,我們家姊姊是丑一點、笨一點、好吃一點,但她耐操、耐罵又耐打。」妹妹搶話。無視梁媽媽拚命給她使臉色。
方蔚允點頭。「我同意。」
梁雨澄走到牆邊,拿下一張紙制時鐘,放在桌上。「你看,這是我姊的工作時間表。」
他低頭細看,鐘面分成二十四格,代表一天二十四個鐘頭,這二十四格又分成幾個大版塊,貼上不同顫色的色紙。
不同頗色的色塊里面,用簽宇筆寫了字,比方,五點到七點,送牛女乃,七點到八點,準備上班,八點到十八點半,上班;十八點半到二十一點,咖啡廳打工;二十一點到二十二點,吃飯、洗澡;二十二點到二十四點,做家庭代工。
那麼忙,難怪她要吃得夠飽。不然怎麼撐下去?他細數著她辛苦的一天。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很糜爛。
第4章(2)
梁女乃女乃像是看穿什麼似的,笑著拍拍他擱在桌面上的手說︰「不要想太多,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雨親並不覺得卒苦,你不必替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