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你恐怕要大輸特輸了。」方蔚平童來垃圾桶,把桌面上的垃圾全部掃進去。
「為什麼?」
「雨親已經開始在另一家公司上班,听說是間電玩公司,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學,對她很有好感。」
「什麼」方蔚允的像是被針刺到似的,往上一彈,跳了起來。
方蔚信扳過他的肩膀,把他重新壓回沙發。「二哥,你干麼那麼緊張,不過是個特助,再找新的就好啦。」
「你不懂。」他一掌把小弟的手揮走。
「我是不懂啊,梁雨親對二哥來講到底是什麼?說她是特助,但失去一個特助為何要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她是女朋友。不會吧,二哥什麼時候開始降低標準?說她是二哥的好搭檔,嗯,這點我同意,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些年二哥在她的幫忙下,表現一天比一天佳,可二哥也沒虧待過她啊。
「二哥,看開一點,再好的拍檔也會散,沒有哪個下屬會跟著上司一輩子,你已經慰留過她,她還不知感恩,那就是她自己不懂得選擇,後果自負。」方蔚信苦口婆心。
慰留?如果「我數到三,你給我馬上回來」算慰留的話,蔚允還真是慰留過梁雨親了,方蔚平無奈搖頭。
「二哥,你別心煩,身邊突然失去一個天天看得見的人,剛開始的確會有些不適應,但我保證,不到一個星期,你就會習慣的。」
「閉嘴!不要像只烏鴉,在我耳邊賭噪不停。」方蔚允瞪小弟一眼。
「是有點吵。」方蔚平落井下石。
「大哥……」方蔚信對他擠眉弄眼,他們來之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怎麼現在全讓他一個人演獨角戲?
方蔚平丟給他一個稍安毋躁的表情,並拍拍方蔚允的肩說︰「三天了,你搞清楚雨親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人嗎?」
「想清楚了,早在很多天之前我就想清楚,要不然我怎麼會約高熙雅解決婚禮的事,誰曉得那麼不順利,竟然會在餐廳踫上雨親和那個男的。」
他已經想清楚自己的心,弄明白他對她的那種感覺叫情,說實話,他有點害怕、有點手足無措,他對愛情的印象很壞,原因來自他的父親和親生母親,他認為愛情是種壞東西,一輩子都踫不到愛情的人,才叫作幸運,所以他只需要一個妻子,不需要愛情。
「然後呢?」
「雨親竟然說那個男的是她的男朋友,氣死我了。」
「我不是問雨親,我是問熙雅。」
方蔚允威到不耐煩,但還是把那天早上的事說給大哥听,而方蔚平這才終于明白為何那高熙雅會失控到需要送入醫院。
「既然解決了和熙雅的婚事,為什麼不好好跟雨親談談,要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一看到那個男的就失控了。」這回他答得有些心虛。
「你不是個容易失控的男人,為什麼每次踫到雨親的事就失控?」
「我嫉妒。我喜歡雨親、愛雨親,我害怕她離開,她只要一提到這個,我就嚇得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逼她把話吞回去,逼她不許交男朋友,逼她一直待在我身邊。」他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
「你既然那麼清楚,就去把雨親找回來啊。」
「她如果在乎我,就會自己回來。」
方蔚平失笑。「還是面子問題,還是自尊問題?」
「不是,是那個男的……還不錯。」
炳!方蔚允在自卑?方蔚信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自我感覺良好的二哥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自卑……他背過身,對看牆猛笑,為了擔心兄弟閱牆,他不敢笑得太張揚,但實在是……太太太好笑了。那個自恃人見人愛、自戀的方蔚允在要自卑耶!
「所以,你打算放棄雨親?」
「我沒有,我只是賭她會回來。」
「童愛情當賭注,你的賭本會不會下得太大?」
「大哥……我真的很擔心。」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說出真心話。「如果她不愛我呢?如果她只是拿我當上司或朋友看待呢?如果她已經喜歡上那個男的……我怎麼辦?」
第一次面對愛情,他顯得手足無措。
方蔚平嘆氣,這就是這個笨弟弟把自己關在這里整整三天的原因?
「傻瓜,如果她不愛你,就不會在熙雅回國後變得郁郁寡歡,不會在听見爸媽討論你和熙雅的婚事時,虛弱得差點昏倒,更不會舍得放棄一份好工作、一個好老板,她就是太喜歡了,喜歡到無法親眼目送你和另外一個女人走紅毯。
「你會嫉妒,她也會,你會自卑,她也會,你會害怕、會惶恐……你所有的情緒她都有。況且你都說熙雅傷害了雨親的妹妹,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傷害過雨親?雨親不是那種強勢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離開,她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所以,她沒有那麼喜歡那個男的?」他抓到一絲希望。
「照道理來講,應該沒有這麼快。」
「所以她心里有我?
「如果采晴的理解力和听力沒有問題的話,應該是。」
「她對孫采晴說過喜歡我?」方蔚允不敢相信。
「對。」方蔚平很想捉弄他一下的,可這家伙都修理了自己那麼多天,他怎麼忍心。
方蔚允猛地從粘了三天的沙發上跳起身,拿出公文包和鑰匙就要往外跑。
「蔚允。」方蔚平喊住他。「不可以再失控,有話要好好講。」
「我知道。」雨親又不喜歡別的男人,他干麼失控?
「不可以再用數一二三的方式,那只會把女人越喊越遠,天底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溫柔體貼,懂得善待自己。
「我懂。大哥,謝謝你,也請幫我謝謝……大嫂。」
他終于喊采晴大嫂了?!方蔚平忍不住嘆氣,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尾聲
梁雨親換工作了,有了之前擔任方蔚允特肋的經驗,她不需要適應期,就能一手包辦老板要求的每份工作。
梁雨親很厲害,除了她自己知道,侯君銘也知道。
她的手指頭在鍵盤上飛快地敲著,打字速度可以媲美快手鋼琴家。以前,方蔚允就常常對她說︰「你小時候要是去練鋼琴,一定可以成為出色的鋼琴家。」
他純粹胡說八道,哪是手指頭動得快的人就可以當出色的鋼琴家?何況她這種人,全身上下沒有半點音樂細胞,倒是他……他有這個本事的,卻礙于身分,只能為她舉辦小小音樂會。
又想到方蔚允,她是哪根神經不對?
方蔚允幾百年前就有未婚妻了,對于這樣的男人,她到底還要怎麼想、怎麼留戀?
不想了!
她和他前輩子無緣,今生無份,他們從來只有相識之緣,沒有相守之份,沒喝下孟婆湯的自己不是比誰都清楚嗎?干麼不爽快一點、干脆一點。
她企圖說服自己這麼做做得很對,一封離職書,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可以隨便被擺布的人。
憑什麼她的生活重心只能是他,不是其他對自己有好感的男人?憑什麼他數一二三,她就要出現,那換她數一二三,他也會乖乖出現在她眼前嗎?
好啊,如果她也數一二三他就出現,兩人間有了公平,她才來考慮要不要服從他的數字指令,否則他永遠別想制約自己。
閉上眼楮,她明明罵過自己無數次廢渣,明明叮嚀過自己無數次不要再想他,可她還是閉上眼,還是學著他,在心里默數一、二、三……
她以為睜開眼楮後會松一口氣,以為可以證明,他再不能制約自己,沒想到當她雙眼睜開,方蔚允的臉竟然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