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愛你 第6頁

于是原本打算原諒妻子的他,在眾人憐憫的目光下,無法輕易說出「原諒」兩個字,只好黯然分開……

「不行!」她必須去向他道歉。

無論如何,這是她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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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樓冠棠駕著車從事務所返家。

今天一整天,他刻意用堆積如山的公務麻痹痛楚,讓自己忘記一切,直到疲勞征服他的軀體,思緒呈現一片空白,他才強撐著最後一絲氣力開車回家。

離婚之後,他搬離外雙溪,在天母的靜巷內買了座新宅邸,房子不是很大,有車庫、院子,以及美麗的草皮。擺月兌顏芝喜愛的鮮艷家具飾品,他的新居以純粹的黑白色調與冰冷的金屬做裝潢,冷清且毫無人氣,不過正好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開著車回到新居前,將汽車轉入車庫停好,疲憊地提著公事包下車,正要從前門走進屋內,忽然一道人影竄出擋在他面前,他警覺地後退一步,迅速抬起頭。在定楮一看後,他全身的戒備解除一半,但眼中依然充滿濃濃防衛,那冷漠、不友善的眼神,讓眼前的不速之客備感窘迫難受,原本強擠出的笑容,也愈來愈虛弱。

「樓先生!」

「是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

「對不起!我從你的律師事務所外,一直跟到這里……」白育慈羞窘地承認。

「你跟蹤我做什麼?你還想來挖什麼新聞?我已經警告過你們,如果再咬著我不放,我必定提出騷擾告訴,你以為我只是隨口說說嗎?」

樓冠棠滿眼冰霜,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他發誓,他真的受夠了這些該死的、像專食腐肉的禿鷹般的記者!

「樓、樓先生,不是的——」誠心來賠罪的不速之客——白育慈急忙想解釋,但他根本不願听。

「如你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所願,我和顏芝完了!我們的婚姻結束了!這不是你們樂見的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還想知道些什麼?」

樓冠棠的咄咄逼人壓得她說不出話來,只得胡亂以記者一貫的官方說法來為自己做辯護。「我沒有樂見你們婚姻失敗,我只是報導事實,觀眾有知的權利……」

「只因有些人吃飽沒事干喜歡看熱鬧,所以你們就竭盡所能揭人瘡疤、挖人隱私,滿足他們無聊的好奇心,不在乎是否會傷害別人?這就是媒體存在的價值?」

他羞辱的語氣,讓白育慈萬般難堪。

一般人對記者總存有很強的防衛心,記者采訪時常會挨人白眼、遭人辱罵,這是家常便飯,白育慈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然而他的鄙夷羞辱,卻令她更加難受。

「我……我真的不是來挖新聞的。」白育慈干澀地再次重申。「這則新聞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相關報導,請你放心。」

「那你來做什麼?」樓冠棠依然滿臉懷疑,他根本無法相信她,他對她的信任度是零。

「我只是來關心你,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傷害很大——」

「那也是拜你之賜不是嗎?」他犀利且毒辣地搶白。「至于關心?不必了!白育慈小姐,請收起你的假慈悲,回電視台領獎金吧!不管你是真好心還是假好意,我都不需要,你請回吧!」

無事不登三寶殿,黃鼠狼給雞拜年,豈安好心眼?他若信了她,就是大笨蛋!

「可是我是真的——」

「請你回去!我老實說吧,白小姐,我並不想看見你,你們記者虛假偽善、愛揭瘡疤的嘴臉令我作嘔。我真的累了,沒氣力和你周旋,請你行行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對不起……」白育慈黯然垂下頭,她早知道他不可能輕易原諒自己,只是沒想到會被他像野狗般驅離,那種感覺還真的不好受。

但是她也知道,不論她現在有多難受,他所承受的痛苦必定是她的數倍,就算她受些冷言嘲諷和羞辱,根本比不上他透過攝影機面對全國人民,坦承婚姻失敗時來得難受。

看得出他的臉上確實寫滿疲憊,白育慈心疼他身心的疲倦與折磨,不打算再與他爭執下去,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今天我先回去,改天再重新登門請罪。」

樓冠棠听了,立刻震怒地對她瞠目低吼︰「你別再來了!無論你打著什麼如意算盤,都不準再來了!」

白育慈也沒和他爭執,只是禮貌地行禮道別︰「請好好休息吧,晚安!」

「我叫你別再來了,听到了沒有?!」向來理智自持的樓冠棠忘了何謂冷靜,在她身後怒然咆哮著。

「祝你有個好夢,再見!」

白育慈旋身行了個禮,說了句祝福的話,隨即快步跑開。

樓冠棠氣得想跳腳、想甩東西、想破口大罵,他不記得自己這輩子曾經如此生氣過。

這女人最好別再出現在他面前——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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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慈?」

「哈,育慈?」

「喂喂!回魂喔,白育慈!」

「啊?」白育慈回過神,才發現羅敏青的白女敕玉手在眼前揮舞,不知已經揮了多久。

「我叫了你好久都不理我,你到底在想什麼?」羅敏青吃完飯,取出精致的手帕擦嘴。

「沒什麼。」白育慈不自在地低下頭,趕緊吃了一口面。

「唉!真好喔,你搶到顏芝偷情錄影帶這條獨家,這下不但獎金豐厚入袋,就連上頭看見你也笑得合不攏嘴。」羅敏青撩了撩頭發,半羨慕半嫉妒地嘆道。

「哪有這回事。」提起顏芝,就無法不想到樓冠棠,一想起他,她的心情就沒來由沉重起來。

「現在你成了上面那些老頭最看重的部屬,我看距離你坐上主播台的日子不遠!咱們朋友一場,到時候別忘了替我說幾句好話,讓我也早日月兌離采訪的地獄,光榮登上主播的位置。」野心勃勃的羅敏青從不掩飾自己爭取主播之位的企圖。

「新聞部人才濟濟,哪輪得到初出茅廬的我?我不過是剛好有熟識的人提供這卷帶子罷了,其實我真的沒什麼功勞。」她真的寧願自己沒有半點功勞,那麼她內心的愧疚或許會減少一些。

「哈!咱們朋友一場,你跟我客氣什麼?」羅敏青酸溜溜地干笑。

「敏青?」白育慈低頭望著逐漸冷卻的什錦湯面,以往她喜愛的口味,最近卻怎麼也食不下咽。

「嗯?」羅敏青玩弄自己的頭發,懶洋洋地哼了聲。

「你曾經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傷害過別人嗎?傷害了別人,你會感到懊悔嗎?」白育慈抬起頭,凝視眼前的好友。

「活了二十幾年,要說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僅僅是拒絕別人的請托或追求,對別人也是一種傷害呀!」

白育慈認同地點點頭,這確實是無奈又難以避免的傷害。

「而我呢,要不就不做,要是做了,就絕對不會後悔。因為我一旦做出傷害別人的事,就表示那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被迫做出的決定,如果我不做,受到傷害的人可能就是我。而我向來是寧可我負人,不願人負我的,要我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抱歉,我沒那麼好的肚量!」

白育慈微微苦笑,知道她就是這種性格,大膽、有野心、積極進取、不感情用事——甚至有點無情。有時她很佩服羅敏青的直率果決,這樣的她,絕不會讓自己吃虧受傷。

如果她也能像敏青一樣,那現在心里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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