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好像也是這麼宣告。」季曼凝有些無奈提醒她。
她與冉子綠是相識多年的閨蜜,兩人是大學同學,同樣來自台灣,甚至都是單親家庭,但冉子綠比她狀況好多了。
冉子綠的父母並沒拋棄她,她雖跟父親生活,與母親偶爾仍有聯系,直到她高中畢業,她父親讓她到美國念書,她念完大學,也就留在紐約工作。
季曼凝則是邊工作,邊繼續進修碩士學位,之後對工作全然投入心力。
她已多年不曾再接觸感情,冉子綠卻不同,對愛情充滿期待,一再戀愛,卻一再遇人不淑而受傷。
每每好友失戀,第一個便是找她訴情傷,只要她沒出差、人在紐約,便會陪伴好友。
第6章(2)
「我也討厭自己出爾反爾,但一個人在異鄉,真的很寂寞,你不會嗎?」冉子綠看著打扮知性干練的好友,一身灰藍色套裝,波浪長發披肩,妝容得宜,腳踩包頭高跟鞋,完全不像來酒吧尋歡的裝扮。
她其實很羨慕好友能成為商場女強人,好友的成就臝過不少男性,她聰慧獨立、理性冷靜,勇敢堅強,完全不需依靠男人。
「寂寞在所難免,但因這理由就談戀愛,沒有挑選真正適合自己的人,那樣的結果,內心只會更寂寞空虛。」季曼凝不由得語重心長勸道。
好友雖一再失戀,仍對愛情抱持憧憬,往往一遇到追求者,很快又投入另一段感情,但都沒有好結果。
「所以,你不是拒談感情,是在等待,等待那個對的人出現嗎?」冉子綠詢問。好友因父母破碎痛苦的婚姻,及母親後來被男人騙,走上絕路的遭遇,對婚姻和感情心生陰影,因此一直對愛情心如止水。
但她並非一開始就全然排拒談戀愛,是在嘗試過兩段感情後,更證明對愛情沒有幻想、沒有欲求,才決定不再戀愛,浪費時間。
好友還只向她坦白,她跟男友有肢體接觸,或有親密動作時,不是無感,就是沒來由地心生排斥。
她認為,那才是好友不再跟異往的主因吧?
「怎麼判斷誰才是對的人?」雖戀愛無數次,冉子綠仍不懂怎麼看男人,不禁想向理性聰慧的好友詢問意見。
「我也不清楚。」季曼凝笑笑地輕聳肩。
即使身邊追求者不少,但她一向無感,總是一逕的拒絕,唯獨他……
她不由得想到嚴焱,柳眉一蹙,面露一抹迷惘。
她再度想到那個吻……她當下雖氣怒地推開他,但對于他的吻,她並非真的感到厭惡,更多是因太唐突而羞惱。
「你最近有沒有新追求者?」冉子綠忽然轉個話題。
「怎麼,想聊我的八卦?不是要訴情傷嗎?」季曼凝好笑地睞好友一眼。
「如果你有八卦可聊,就可以幫我轉移壞心情。要我再痛批一個爛男人,我只會猛灌酒,忍不住痛哭流涕。」冉子綠吸吸鼻子,再度眨去眼眶的淚液。
她是想向好友訴苦抱怨,但再提起,只會更生氣難過,也對自己的付出,感到很不值。
「沒有遇到對的人,倒是遇到怪咖。」原本無意談自己的事,現下為能轉移冉子綠失戀心傷,她只好提起嚴焱了。
冉子綠听她詳述近日被名建築師追求的情況,驚誑又好奇,尤其季曼凝提到嚴焱向她談起的一番神秘說詞——嚴焱在二十一歲時發生車禍,或許是後遺癥,他開始作起怪夢,斷斷續續、反反覆覆的夢境,醒來後,時而存有記憶、時而則只剩模糊殘影。
直到看到那把漢代古匕首,他對夢境的一些記憶變得清晰,而在他親手模到那匕首時,身心皆無比震撼。
從不迷信且講究科學的他,近日因內心一再出現難解的異樣,不由得不再認為前世今生的論調是胡說八道。
而在與她第一次見面當下,他便對她產生不尋常的感覺,之後每見她一回,不由得對她更在意,心,不自覺因她而悸動。
那日在費城,他會突如其來吻她,除了對她已萌生情愫而情不自禁,也是被夢境所影響。
季曼凝是在今天中午接到嚴焱來電,向她道歉,並吞吞吐吐道出這番解釋,才明白這些,可她听完不禁對他更生惱意,也覺莫名其妙。
「前世今生?如果是真的,就太浪漫了。」冉子綠輕易被好友的事,轉移失戀憂傷,忍不住想打探更多。
「喂,剛失戀的人,馬上又滿腦子粉紅泡泡?」季曼凝飲一口調酒,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好友最大的優點,就是情緒來得快、去得快。也難怪她每次失戀,痛哭流涕、喝酒買醉後,沒多久便能恢復平常心,丟掉情傷,繼而對下一段感情,重新充滿期待和幻想。
兩人雖同齡,但好友的心,似乎一直只有十八歲。
「對古物沒興趣的兩人,會同時對一把漢代出土的匕首有特別感受,或許真的有什麼前世糾葛啊?」冉子綠滿是好奇揣想著。
「我絕不相信什麼前世記憶殘留的荒謬可笑說詞。」季曼凝滿臉不認同。
即使她對那把古匕首也產生難以理解的情緒反應,但那不過是巧合,扯不上什麼前世因果。
她一向對怪力亂神,或什麼前世今生、輪回因果等宿命論毫不相信,更認為荒誕無稽。
她只相信事在人為。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掌握,自己努力、自己突破,而非听信算命或因果輪回,消極地听天由命,或被他人影響控制。
嚴焱的說法,根本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或當她是替身,那令她完全無法接受,更氣惱莫名。
「要是我听到這種話,會很感動欸!」冉子綠與她的觀感截然不同。「我多希望有命定的另一半出現,因前世情緣再續緣分,那種情感有多深濃,也無人能取代。」冉子綠不由得又充滿幻想。
「難道,有個男人說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就又沉淪了?」季曼凝不以為然反問。
「那得看他說得有幾分誠意!那個嚴焱對你很認真吧?」現在的她,自是不會因男人幾句甜言蜜語就輕易又暈船。
但她認為季曼凝遇到的追求者不同,不是那種舌粲蓮花、巧言令色的男人。
「認真。認真得有些莫名其妙。」季曼凝朝天花板翻個白眼,有種無力感。
她第一次遇到這麼怪的追求者,且不說他先前寄光碟片、抄情詩,及送盆栽的行徑很另類,他莫名其妙強吻她,事後又那番怪異說詞,令她除了氣悶外,簡直無言以對。
偏偏對方又是總裁的佷子,她工作上要接觸的對象。
「你嘴上說他討厭、煩人,其實心里有點在意對方吧?」冉子綠詢問。
好友對追求者向來拒于千里之外,不管對方身分家世如何,對她展開多熱情追求,她皆能無動于衷,一逕淡漠,拒絕到底。
然而,好友一提起嚴焱,臉上表情明顯出現變化,情緒也一再出現異樣,顯得不尋常。
「你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被他吻的感覺,對嗎?」冉子綠進一步揣測。
方才,好友提到被嚴焱莫名其妙強吻時,雖面露惱意,麗顏卻又流露一抹罕見的羞赧,而她恰恰捕捉到好友那抹微妙神情。
「沒這回事。」季曼凝擺擺手,一口否認。「別談我的八卦了,換你倒垃圾。」
不希望被好友繼續追問連她都有些迷惘的事,只能將話題轉回好友身上。
冉子綠于是談起這次失戀狀況,她的情緒不若一開始那麼激動難過,卻仍不覺眼眶泛紅,接連喝了幾杯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