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曼凝逃離他,卻非因他的身分背景,而是氣怒他的踰矩,甚至還甩巴掌回敬他。
從小到大,第一次挨巴掌,還是出自一女人之手,他沒有氣怒,只覺心口悶悶的痛……
第一次,他因感情困擾無助,才發覺過去年少曾有過的幾段戀情,不算真的動過心、動過情。
他癱坐在沙發,大掌用力抹抹臉龐,左臉頰仍微微痛麻著,他卻完全不在意,只苦惱著該怎麼跟她道歉?
他張眼,又望著茶幾上的古匕首,探手拿起匕首,思緒似又被牽引般,清晰浮現夢境的畫面。
他記得,嚴焱將軍將這把皇上御賜的匕首與長劍一直隨身攜帶,在戰場上除了揮舞長劍或長矛與敵人廝殺,亦曾在近距離對峙時,俐落抽起腰間的匕首,刺殺敵人。
之後,他在出征歸來,會要求朝用這把匕首替他剌胡須、修剪頭發,並將這把匕首交給她代為保管,直到他下次出征前,她再將匕首還給他,帶上戰場,並要求待他平安歸來,再將這匕首交給她。
這匕首,成為兩人的定情物,以及生死約定的信物……
嚴焱透過手握的古匕首,彷佛望見遙遠的過往。
那個他曾一再反覆作的夢境,斷斷續續、朦朦朧朧;那個以為是虛構的古老故事,如今變得愈來愈真實,而他的心緒跟著被影響。
他彷佛能看到這故事的最後結局,他的心,緊緊一抽,非常不舒服。
他一手撫著無端疼痛的胸口,閉上眼,試圖拾回平靜……
紐約曼哈頓,帝都財團總公司大樓。
「要換人接洽?」總裁辦公室內,嚴世爵因季曼凝一進門就劈頭道出了來意,神情微詫。
「怎麼?你昨天去費城見嚴焱,有狀況?」嚴世爵走往沙發區落坐,優雅閑適地翹起腿,俊唇淡揚,笑問。
若是遇到什麼難題,反倒會令季曼凝更心生挑戰欲,不會輕易放棄,便不曾要將負責的工作轉給他人。
「或者,他對你做了什麼?」嚴世爵微眯眼,不由得推敲。
「什麼都沒有。」季曼凝抿抿唇,直接否認。
想到那個唐突的吻,她內心不禁又泛起波瀾。
盡避,只是被他的唇貼覆兩秒,她的心在當下卻震蕩不已。
她下意識拒絕他的深吻,憤而推開他,甚至因他的行徑惱怒,揚手甩他一耳光,接著倉皇離開他的辦公室,彷佛在逃避什麼,一路匆匆奔出辦公大樓,坐上自己的車,飛快駛回曼哈頓。
那之後,她才記起下午在費城還與人有約的事。
這還是第一次,她忘記已排定的工作行程。
她不免更懊惱,只能打電話向對方道歉,並更改踫面時間。
昨晚,她躺在床上,不禁又想到那個吻二旲名心慌意亂,輾轉難眠,之後雖勉強入睡,卻感覺作了一整晚的夢,醒來記不得夢境,只覺心頭悶悶的,不舒服。現下,被嚴世爵一追問,她更覺尷尬窘迫,一時難以提起。
「那就是有事。」嚴世爵摩挲下巴,面帶一抹興味,朝她輕哂。
以他對季曼凝的了解,輕易便識出她心口不一,她難得面露一抹窘迫,那內情令他更感好奇。
一再被嚴世爵追問,季曼凝只能沒好氣地道出緣由。
畢竟當事人是他的佷子,而她跟嚴世爵在私底下也沒什麼秘密,兩人什麼話都能談。
「什麼?阿焱那小子真的強吻你!還對你壁咚?」嚴世爵得知真相,先是瞠大眼,無比驚愕,下一瞬,他轉而哈哈大笑。「沒想到,他真的會這麼做!」他拍了下額頭,想像那情景,笑得更起勁。
季曼凝見狀,微眯眼,感覺他的反應不太對勁。
「該不會……是你教他這麼做的?」她走近他,雙手叉腰,悶聲質問。
此刻,她不當他是總裁上司,而是對等的朋友關系。
「什麼是‘壁咚’?」她對這名詞陌生。
嚴世爵笑得都快飆淚了。抬起眼,仍滿臉笑意,面對臉色微溫的她。
「壁咚就是阿錄對你做的那動作,要我再示範給你看嗎?」他一臉玩味道。
季曼凝直接賞他一記白眼。
「誰叫阿焱堅持辯稱,送你的牽牛花盆栽,不叫牽牛花,而叫‘朝’。既然他喜歡用日本人用語,我就教他時下日本流行的把妹招術——壁咚!」嚴世爵說著,又哈哈大笑。
「總裁大人,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拿一疊文件夾用力K你一頓。」季曼凝面露一抹殺氣說道。
心里卻又有種異樣感受,方才嚴世爵提到「朝顏」一詞,她心口會無端評跳,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她並非第一次得知牽牛花的另一個別名——「朝顏」,但她心口那抹熟悉感,似乎跟花無關。
那原因究竟是什麼?她又無從細想。
「對不起,害你被強吻。」當她刻意叫喚他「總裁大人」時,往往是在揶揄他,或打算數落他。嚴世爵朝她高舉雙手,表示歉意。「如果你想告阿焱性騷擾,我的律師團隊借你。」他忍不住又打趣道。
季曼凝又賞他一記白眼,悶悶地警告,「你要惡整自己的佷子,別拉我下水。」這種事,再有第二次,她絕對會以下犯上,拿厚厚的文件夾狠K上司一頓。
「別生氣。我不是要惡整阿焱,更沒要害你被吃豆腐。我沒想到那個在感情方面像根木頭的阿焱,會照本宣科,听從我的建議行為。
「但我也不認為,這麼教他是完全錯誤。以他的個性,會做到這地步,那就代表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才不惜拋開一切,勇于嘗試。
「他過去雖曾交過女友,卻都表現得不冷不熱。他這次對你,是來真的,絕非隨便輕薄你。」嚴世爵收起玩心,一臉正經替佷子說好話。
「阿焱雖在建築設計上天賦異稟,但待人處事及社交能力,真的很差,尤其感情方面,更不懂怎麼表達,請你原諒他一時錯誤。」他也代佷子向她表示歉意。
季曼凝撇撇嘴。「反正我也回敬他一巴掌,算禮尚往來,扯平了。」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沖動出手,甩人巴掌,回想當下他一臉錯愕且受傷的表情,她事後竟覺有抹愧疚。
可明明是他有錯在先,她回擊得理所當然,為何要覺歉疚?
聞言,嚴世爵揚高一邊眉,內心為佷子掏一把同情淚。
看來,他這情路真的很多磨了。
晚上九點,熱鬧喧譁的酒吧內,燈光昏暗,煙霧彌漫。
角落一張雙人桌位,獨坐一名穿著時髦的女子,女子端起服務生又送上桌的調酒,仰頭大口灌下。
「找我出來喝酒,還喝這麼急?」一只縴手將牛飲的她的酒杯截下。
冉子綠轉頭,看見到來的好友,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曼凝,你終于來了……」她眼眶霎時盈滿淚液。
「再怎麼忙,也得陪你喝一杯。」季曼凝打趣道。隨即揚個手,招來服務生。
前一刻,她人還在公司加班,一接到好友來電,告知失戀想買醉,只能匆匆收拾未完的工作,離開公司,來這處離公司不遠的酒吧,听好友訴情傷。
「請問要點什麼?」服務生上前問道。
「跟她一樣,螺絲起子。」季曼凝看一眼好友已飲掉半杯的調酒。
「我也一樣,再加一杯。」尚未喝完這杯調酒的冉子綠,直接再加點一杯。
「喝完再點,我來听你倒垃圾,不是看你買醉。」季曼凝溫言勸道。猜想好友手上那杯,應該不是今晚的第一杯。
「反正要抱怨的都一樣,男人都是混帳。」冉子綠氣怒又難過,她再次遇到爛男人,又被對方劈腿。「我要跟你一樣,不再談戀愛,只跟工作戀愛就好。」她傷心失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