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梧桐,妳到底在說什麼?」房振群訝然苦笑。「我沒有利用妳呀!我只是愛妳--」
「不!你不愛我,你只是認為自己虧欠我,為了彌補我,所以才與我相戀,對不對?」
「一開始或許是這樣,但是--」
「你居然承認了!」丁梧桐的眼淚狂落下來。
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珍貴的情感,竟然為了一個荒謬的前世今生之說,被人要得團團轉。
「不是的!梧桐,妳听我說,前世我們真的--」
「前世如何,我根本不想知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前世已經過去了,時光不可能倒流,為什麼我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故事,荒謬地任人左右我的人生?」
「我沒有左右妳的人生。梧桐,我們相戀,是因為我們注定相守--」
「注定?誰注定?」丁梧桐尖銳地質問。「是你嗎?還是上天?」
「不是我,也不是上天,是我們!我愛妳,妳也愛我,所以我們注定廝守一輩子。」
「你確定你真的愛我?」丁梧桐冷笑著問,眼神淒涼哀傷。
「當然!我從第一眼見到妳,就被妳完全吸引了,妳無法想象當我看到妳時,心中的那份悸動--」
「那也是因為你發現我是你前世虧欠之人,不是嗎?如果前世你不曾虧欠我,那我根本什麼也不是,你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妳別這麼說!妳不明白我的感覺--」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你要彌補對我的愧疚與虧欠是嗎?好,那你就繼續愧疚下去吧!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好的彌補,至于你所謂的愛情--我不需要!」
丁梧桐幽冷地轉身,想離開這個地方和傷透她心的男人,但他卻緊抓著她不肯放手。
「梧桐!拜托妳听我說--」
「我勸你最好別逼我!如果這輩子,我仍要一死才能擺月兌為愛所受的痛苦,那麼我將不惜去做。」
丁梧桐的恨然警告,懾住了房振群。
「妳為什麼這麼說?梧桐,妳打算傷害自己嗎?我求求妳,妳別想不開!」他惶恐得恨不得跪在地上,哀求她別傷害自己的生命。
「那你就別再逼我!我並不想死,但如果你繼續苦苦相逼,我將不惜一死以獲得解月兌。」
丁梧桐的烈性子,在這時表露無遺。
「好好,我不逼妳,妳也別生氣了!我對天發誓,只要妳不想見我,我絕不逼妳,求妳別傷害自己來懲罰我,我會崩潰而死的。」房振群被她的決絕駭住了,為了怕她尋短,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那麼,請你記住自己的承諾,不要逼我傷害自己的生命。」
丁梧桐說著,眼淚泛濫地淌流。她仰起頭,企圖讓它們停止,卻怎麼樣也停不了。
「我想請妳听我說最後一句話,我愛妳,梧桐--我真的愛妳!」
「謝謝你的愛。」丁梧桐用通紅的眼,冷冷地望著他。「你可以把這份愛,讓給你愛了兩世的女人,畢竟這世她終于喜歡你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你怎能不好好把握呢?」
「梧桐!妳明知道我--」房振群大喊,面容扭曲痛苦。
她明知道,現在他只愛她一人!
「祝福你們了。」
忍著劇烈的心痛,丁梧桐轉身離開他,每走一步,她的眼淚就掉一滴。
「梧桐--」房振群不舍地追到門口,卻不敢再跟上去。
難道,這就是他今生的宿命?他注定永遠與幸福擦肩而過?
命運之神,求你告訴我!
為何我所愛的女人,最後總是離開我?
他痛苦地捶著牆壁,眼底那股讓人難忍的刺痛,讓他忍不住流下淚水。
不要--
他不要失去梧桐!
半個月之後,房振群再度來到上海。
位于陸家嘴的辦公大樓早已開始運轉,而郊區的工廠也在他的主持下,正式開工生產。
巡視過工廠的生產線,確定運作正常之後,他駕車離開,心緒狂亂地在鄉間狹窄的道路疾馳。
半個月了,梧桐還是不肯見他!
不但電話不肯接,去她的店里找她,也總避不見面,唯一能見到的,只有羅郁隻那張充滿同情的臉孔。
她為何如此絕情?難道她真的鐵了心?終生不見他了嗎?
她對他的愛,可以如此輕易收回嗎?
他心痛地想著摯愛的女人,油門愈踩愈快,茫然望著前方,卻是視而不見。
當他發現那輛老農駕馭的牛車,從農田的小徑轉出來時,他急忙踩下煞車,但眼看已經來不及了。
為了避免直接撞擊牛車及老農,他迅速將方向盤往左打,高速行駛的車子滑出路面,沖入農田里。
因為車速太快,又失去平衡,轎車開始失控了。
沖入農田後,車體像賽車轉播常見的意外,又像汽車的特技表演那般,在農田中急速翻轉,連續滾了好幾圈,刮起無數塵土泥沙,才逐漸減速,最後終于輪子朝上、車頂朝下地慢慢靜止下來。
罷才的翻滾撞破了油箱,汽油開始流泄出來,現場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汽油味。
不久,一簇火焰不知從何處燃起,緊接著火勢順著汽油延燒,然後轟地一聲,整輛車爆炸了。
沖天的烈焰和黑煙,直竄雲霄……
奇怪!今天她怎麼特別心神不寧?
丁梧桐拿起剪刀,按著打好版的圖樣,將布料一塊塊剪下來,羅郁隻則在一旁整理店里的東西
她前幾天偷听到房振群和郁隻說要去上海出差幾天,不必擔心他突然出現,她才敢出來店里透透氣。
想起他,她漂亮的眸子變得黯淡。
听郁隻說,振群這陣子很不好過,狂亂又憔悴,而且一心掛念著她,看了令人心疼。
他心焦痛苦,她又何嘗好受?這半個月來,她也嘗盡了相思與失眠的痛苦。問題是,她真的無法接受因為她是他前世虧欠的女人,他才與自己相戀的事實。
換句話說,如果今天她不是那個命定的女人,他是否就不愛她了?
她以為的兩情相悅,其實只是建築在一個荒謬的天命論上,這叫她怎能承受?
寧願痛苦地舍棄這段感情,也不願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歉疚與虧欠……
「啊!梧桐姐,妳在做什麼?!」羅郁隻整理完東西,過來瞧瞧她剪布,不料一看就立刻發出大叫。
「啊?」丁梧桐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朝布料中間剪下一刀。
這片剛好是裙身的部分,這一刀剪下去,裙子肯定是做不成了,頂多只能改成褲子。
「還有這個也--」羅郁隻抓起另一塊布料,拚命忍住竊笑。「梧桐姐,妳要做肚臍裝喔?」
她居然把好好一件衣服的下半部剪出一個大洞,這樣一套在身上,肚臍就跑出來啦!
「噢,那是……」丁梧桐尷尬地瞪著被自己毀掉的布料,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是在亂剪。
「對不起,我好像失神了。」她放下剪刀,胡亂收拾被裁壞的料子。
「不是好像,是『又』失神了吧?」羅郁隻沒大沒小地吐槽。「梧桐姐,妳最近常常這樣發呆恍神,老是把布料裁壞,不然就是縫錯,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啦!」
幸好這些都不是客人很急著要的衣服,重做就好了,否則像這樣延誤進度,不被客人罵死才怪呢!
「我知道,我會好好反省的。」丁梧桐真心認錯。
「唉!」羅郁隻忍不住搖頭說︰「梧桐姐,妳明明忘不了房大哥,為什麼要執意分手呢?妳也很愛他不是嗎?既然相愛,為什麼突然就要分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