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止步 第20頁

一股悲傷陡然涌來,她終于徹底絕望,相信他真的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全盤崩潰,悲慟地放聲大吼︰「振群--」

「振群!振群……」她不斷喊著,抱著骨灰壇頹然跌坐在地,痛哭失聲。

「丁小姐--」她哀慟大哭的模樣,讓舒綸看了也不禁為之鼻酸。「請妳節哀順變。」

丁梧桐無法說話,只是不停搖頭,放聲痛哭。

要她節哀?她怎能節哀?她的振群--她最愛的男人死去,要她怎能不難過、不悲傷?

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在偏廳的窗外,神色慌亂地往里頭瞧。舒綸眼尖發現了,連忙比個手勢要那人快走。

那人似乎舍不得離去,還在窗外磨磨蹭蹭。

快走呀!舒綸橫眉豎眼、齜牙咧嘴,以凶惡的表情警告那人盡快離開。

他戀戀不舍地多望了幾眼,才慢吞吞地轉身離去。

舒綸松了一口氣,這才回頭繼續安慰沉浸于哀傷中的丁梧桐。

「丁小姐--呃,介意我叫妳梧桐嗎?別難過了,振群如果看見妳這麼傷心,一定萬分不舍。」

「既然不舍,為什麼要拋下我?」她哽咽地問。

痛哭一場之後,丁梧桐總算稍微平復哀傷失控的心情。

「這……妳也知道的,這是意外嘛。振群也不希望如此的……」

「不!他是在懲罰我,他氣我不理他、不見他,所以故意用死來懲罰我,讓我一輩子活在痛苦與悔恨之中。」

愈是這麼想,她愈是自責,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不是這樣的!」舒綸連忙解釋︰「振群沒那麼重的心機,他既然心疼妳、在乎妳,就不會故意尋死讓妳懊悔難受。妳知道的--人生嘛,總有悲歡離合,就像月有陰晴圓缺一樣,總有不如意的時候,妳要想開一點。」

「想開?」要她如何想開呢?

她低頭望著手中捧著的骨灰壇,甜蜜而哀淒地一笑。

振群在她身邊呢!雖然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可以留下來嗎?」她抬起頭,睜著哭紅的雙眼軟聲哀求。「我想多陪他一段時間,可以嗎?」

「啊,當然可以!」舒綸連忙答道︰「這段時間,振群的家人委請我代為看照振群的靈位,如果妳願意,當然也可以一起留下來。」

「謝謝你!」

丁梧桐道謝後,抱著房振群的骨灰壇,眷戀地貼在自己的胸口,低聲呢哺說道︰「振群,我留下來陪你,你高興嗎?」

「振群,你今天好嗎?」

丁梧桐坐在偏廳的明朝太師椅上,戚然望著房振群靈前的遺照。短短幾天,她已經養成對著他的遺照說話的習慣。

「我今天很不好,因為我想你,可是我再也看不見你了。」她淒楚地笑著,幽幽對著已經不在的人說話,其實只是在自言自語。

「振群,你知道嗎?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你說有前世今生,就有前世今生,我願意相信你!可是,你為什麼要先走呢?你說前世我郁積成疾,先拋下你走了,所以到了這一世,你才拋下我先走是嗎?」她的語調開始不穩,充滿鼻音。

「振群,你究竟在哪里?我好痛苦!你怎能這麼狠心……這麼狠心拋下我?你真的好殘忍……」說到最後,她伏在小幾上失聲痛哭。

幾天下來,她吃不好、睡不著,宛如枯萎的花朵,蒼白憔悴、形銷骨立,眼眶更是從沒干過,一雙漂亮的眼楮都哭腫了。

她悲傷地哀泣著,縴瘦的肩膀上下抖動著。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不知什麼東西撞擊木門的聲響。丁梧桐愣了一下,緩緩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疑惑地轉頭望向窗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最近這幾天,她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某個人正躲在暗處,偷偷地窺探著她……

她一開始有點害怕,但是忽然想到︰會不會--會不會是振群回來看她了?!

她站起身,興奮地睜大晶瑩燦動的雙眼,為了房振群的魂魄歸來而喜悅。

「梧桐?」這時,舒綸推開偏廳的門走進來。

他毫不意外能在這里找到她,最近幾天,除了睡覺洗澡之外,她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待在里頭,守著振群的靈位。

「舒綸?難道剛才--是你嗎?」丁梧桐希望不是。

「啊?我怎麼了?」舒綸不解地問。

「剛才我听到窗外有些聲音……」

「啊--噢!那大概是,應該是沒錯,我正好來找妳吃飯嘛。」舒綸有點不自在地清清喉嚨,轉移話題︰「梧桐,妳是不是又沒吃午餐?」

原來是他!丁梧桐搖搖頭,失望地坐下。

「我吃不下。」

「吃不下還是得勉強吃一點呀,妳這樣振群他很擔--呃,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他地下有知,一定很擔心。」

「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不是嗎?」丁梧桐悲傷地反問。「如果他知道,為什麼都沒到我夢里來?難道他真的這麼不諒解我,連在夢中都不願見我嗎?」

「不是這樣的!」舒綸連忙替房振群喊冤。「梧桐,妳一定要知道,振群不會生妳的氣,絕對不會。他真的真的很愛妳,在這個世界上,他最舍不得傷害的人就是妳。」

「可是讓我痛不欲生的人,也是他呀!」丁梧桐哭嚷著,淚又流了下來。「他獨自離開,把我拋下,這樣做就是對我最深的傷痛。你說他愛我,卻忍心如此地折磨我……」

「這--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嘛!誰願意死掉?」舒綸神情無奈地搔搔頭。

丁梧桐默然不語,視線又幽幽轉回房振群的遺照上,哀傷眷戀地徑自瞧著。

舒綸勸道︰「去吃點東西吧!算我代替振群拜托妳,妳不為自己,起碼也為了振群照顧自己,別讓他走得不安心,好嗎?」

他好話說盡,只差沒跪下來求她吃。

丁梧桐垂下眼眸,想了一會兒,終于點點頭,答應乖乖吃飯。舒綸喜出望外,幾乎想去放串鞭炮慶祝。

「好好,快來吃吧!今天周大嬸煮了好吃的西湖醋魚喔……」

他們的身影逐漸離去,卻有另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身後,滿含著痛苦與思念的黑眸,靜靜目送他們走遠。

夜闌人寂,窗外只有不知名的夜鳥,嗚嗚地哀鳴。

丁梧桐獨坐桌前,了無睡意,但也不想看書、听音樂,更不想看電視。總之,就是什麼也不想做!

好像振群一走,也同時帶走她所有的生氣與活力,她的生活不再有任何喜悅與期待,日子就像一杯白開水,平淡而無味。

「唉!」嘆了口氣,她決定不再枯坐,到靈堂陪陪振群,也好過自己一個人獨坐憂傷。

她推開客房的門,緩緩步入院子里。

今晚星月黯淡,沒有月色照映的庭院,顯得格外淒冷陰森。幸好庭園的小徑有路燈照亮道路,否則恐怕連路都看不見。

踽踽走到偏廳,坐在老位子上,她對著那張永遠不會回答的相片說話。

「振群,你很孤單吧?我也是!我好寂寞,總是想著你,想得每個晚上都無法入眠。」

「我常常在想,你現在在哪里?正在做什麼?你看得見我嗎?知不知道我在思念你?」

「振群,你還記得嗎?熱戀時我們常常跑到海邊,一坐就是大半個晚上,吹海風、看海景、聊心事。我只要看見你,就覺得什麼煩惱都不見了。」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吧?其實我很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她自言自語,眼淚又潸然落下。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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