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之雀被他的這番話震懾住了,她隱隱約約的了解了一些內幕。
「所以……芙……我娘才會對我下藥,好讓我和你拜堂成親?」
「不錯。」烈日不帶一絲情感的宣布,「我先警告你,夫人!你休想從我的身邊逃走,否則,我就不擔保尹府的安危了。」
語畢,他拉扯著她,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甩上馬背。
馬蹄翻飛,他們再度上路。
穿過偌大的荒原,他們終於在掌燈後約莫半個時辰前,看見一問荒廢的破廟。
烈日停下馬,率先跳下來,隨後將尹之雀當作包袱般的拎下來,也不理睬她跌疼的可憐模樣。
「嗄?我們今晚要睡這里喔!」雖然跌得滿臉灰塵,尹之雀不忘兩手放在臀上替自己按摩,一面又嘮嘮叨叨的趕緊跟著他走入廟里。
老舊的祠堂內散發出木頭霉爛、潮濕的氣味。
香案前,神佛的塑像上只有蜘蛛銀白色絲線的結網,一眼便能瞧出這里是久無人煙的地方。
哼!嬌嬌女就是嬌嬌女,想來她睡的都是錦被繡褥吧?他略帶惡意地想著。
「那我們吃什麼呢?」尹之雀不理會他的冷漠寡言,又開口問道。
她真的餓壞了,從昨晚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呢!
烈日還是不理會她,自顧自的拿出一包用油紙包起來的乾糧,坐在老舊的長板凳上,就這麼吃了起來。
尹之雀連忙跑到他的面前一站,伸出乞討的小手。「我也要!」
烈日依舊慢條斯理的進食,對尹之雀的要求恍若末聞。
「那個……那個相公大人!」尹之雀實在是餓得發慌,只好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力。
她半蹲子,像只小兔兒似的歪著頭,一只小手努力的在他眼前揮舞。「分點東西給我吃嘛!如果你現在就把我餓死了,那以後你怎麼虐待我,讓我受罪,對不對?拜托啦!好不好?」她的聲調听來可憐兮兮的。
可烈日只是頓了一下,還是依然故我的繼續吃他的乾糧,並不理會她。
「相公……唔……你當真這麼小氣啊?我看你長得五官端正,眼楮是眼楮、鼻子是鼻子,看起來就是很有福相的那種人,可有福相之外也得積善嘛!而積善應從小處做起,好比說看見別人沒錢就借錢給他,看見別人沒衣服穿就月兌下自己的衣服借他穿,看見別人肚子餓便分東西給他吃……」
「這樣,老天爺才會保佑你喔!而且,話說回來,你是個強者,我只是個弱者,難道你不曉得強者欺負弱者,是非常不對的行為嗎?」她鼓起勇氣,用力的給他「碎碎念」。
烈日早被她那一大篇似是而非的道理給弄昏了頭。
他從來沒有遇到一個膽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多話的女人。
通常,他只要雙眼一瞪,就連大男人也會怕得噤若寒蟬。而這個三姑六婆……不!她只有一個人,可她一張開小口,那陣勢卻比千軍萬馬還要嚇人。
他根本就來不及捂住耳朵……事實上,他真的很想把她那張說個不停的小嘴給縫起來!
尹之雀眼巴巴的看著、等著,看著、等著……直到烈日把那包乾糧吃得一點渣渣也不剩,才肯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無奈的安慰空乏的小肚肚。
烈日吃飽後便站起來,一個飛身縱躍,安穩地落到廟頂梁架上,不一會兒便發出輕微的鼾聲。
他睡著了?
尹之雀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然後,她只好很認命地定出破廟。
本嚕咕嚕咕嚕咕……
尹之雀難過地坐在長滿青苔的石階上,開始拉扯著嫁衣的裙擺,還重重地甩掉腳上精致卻累贅的繡花錦鞋,可她卻揮不走心中的郁結與不安。
依據她這位相公大人所說的話,她這個代嫁新娘……以後恐怕沒有好日子過了。
「管他的!」她拍拍自己的臉蛋,暗暗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乖,小麻雀,現在給自己找點東西吃吧!I
外邊的天幕黑得有如一件斗篷,密密責實的罩住一景一物,只有天邊懸掛了一弦彎彎的銀月。
在長滿雜草的小徑問,尹之雀走走又跌跌、跌跌又走走……但直到走到小徑的盡頭,卻發現除了一泓小小的池水之外,什麼也沒有。
「算了。」尹之雀踢著碎石,自我安慰道,反正她的肚子也餓過頭了,沒吃就算了吧!
可當地看到自己一身骯髒的衣裳,尹之雀的目光忍不住又瞟向澄淨的池水,許久,她又看看自己的衣裳……
她想做什麼?
烈日躲在一個隱密的角落,雙臂抱胸,冷冷地看著這個「尹之蝶」,他想知道她究竟想干什麼?
本來,他打算吃飽後便早早安眠,但是,當他「一個不小心」發現她走出破廟時,原本的睡意全都不翼而飛。
想逃?烈日不屑地在心中嗤笑。
想不到這個「尹之蝶」還挺有愚勇的,一個千金嬌嬌女,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荒郊野外,能逃到哪兒去?
所以,他再度合上眼休憩。
但一刻鐘過去了。
原本閉上的雙眼突然睜開一條縫……過了一會兒,他又再度合上。
他再度睜開眼,這回,他等了好一會兒才又再度合上。
但……又過了一會兒……
半個時辰過去了。
「該死的!」一記怒吼響徹破廟內,連安放在案桌上的神像都為之震動。
「尹之蝶」居然真的敢逃?!
可是,當他依循路上的足跡追蹤到人時,卻訝異地發現,事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一月里來桃花開,二月里來杏花香——」尹之雀將嫁衣的襟扣一一解開,霎時,一股冷風灌人她的衣襟,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三月里來——好冷喔!」她嘀咕著,原先打定的主意不禁動搖起來。
但是,有水可以淨身的誘惑實在太過吸引人。
她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卸上的衣物,整副嬌小的身軀立刻赤果果地呈現在他眼前。
烈日幾不可聞地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能再度把目光挪回到那個膽大妄為的小女人身上。
月光拂過她一身淡蜜色的肌膚。
將頭輕輕一甩,她那長及腰部的秀發便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帶起點點晶瑩的水珠。
烈日看得目瞪口呆,更看得心醉神迷,他看著她彎腰掬起一捧清水,然後全數潑向自己的臉上,
當那些水珠流下她的瞼,滑向她的脖子鎖骨,他只覺得自己瘋狂地想替她舌忝乾那些水珠!
他看著她抬臂清洗身子,小手在那凹凸有致的身上揉搓著,頓時,他只想撲上去,用雙掌親自感受她那女性肌膚的柔女敕滑膩!
他看著她開始玩水,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些無匣頭的話語,听她兀自笑得好開心!
她的笑聲,簡直比任何鈴鐺聲都還要好听。
他突然開始想像,當他倆躺在床上時,她的婉轉申吟是不是也是如此彷如天籟?
被了!他在心中暗忖,一個女人的有什麼好看的?
包何況那副身軀還不算是什麼絕品,簡直就是……青澀地難以入口,有什麼好看的?
足足站著「等」了她半個時辰後,烈日終於決定自己「看」夠了,是應該回到那間破廟內,繼續睡他的大頭覺了;
可是,烈日再度回過頭,心中暗付,那女人是白痴不成?
夜半露重,她以冷水泡了那麼久還下起身,難道是存心想得風寒不成?
他隨意的拔起一侏小草,由指端強勁的彈射出去,「嘩啦」一聲,小草準確無誤地落人她身旁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