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的床位凌亂空虛,面向花園的窗邊多了道半果人影,披著一頭短短亂亂的金黑色發絲,紗紗身上只穿著他的白襯衫,果著兩條大腿的模樣格外誘人。
他從背後摟住她的腰,「嗨!」慵懶地招呼著,大掌佔有性地放在她的腰際,垂頸低首靠在她一邊肩上,亢奮的男性堅挺隔著薄薄一層布料蹭在她的臀間。
「嗨!」紗紗沒有反抗,但也沒有回應,雙手抱在胸前,偏首任他磨蹭,完全心不在焉的模樣。
「在想什麼?」見她一副不專心的敷衍神態,安東尼長長吐出一口氣,放棄親熱的念頭。
「我在想--」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差點氣煞了安東尼。「什麼時候啟程回美國。」
「你還想要離開我?」安東尼像是被猛敲了一棍,表情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回波魯達身邊?」
他尖銳的語氣讓她瑟縮了一下。「我不離開,不然以後還能怎麼辦?」
「難道你就沒想過要待下來?」用力轉過她的身子,安東尼對她怒目相視,見她逃避似地要轉頭,便伸手捏牢她小巧的下巴。
「痛……」紗紗悶哼,小手情急地一陣亂拍亂打,安東尼反而愈捏愈用力。
「待--待下來?那跟在波魯達身邊還不是一樣是情婦……」
「誰說的?」安東尼暴喝,「是妻子!懂嗎?」
「妻子?」紗紗的黑眼不安地睜得好大好大。「你在開什麼玩笑?哈、哈,哈哈……」
「哼哼……」
可他一臉嚇死人的平靜,眼楮用瞪的,再認真不過了。
「哈、哈哈……」不會吧?
「哼哼哼……」
「……」所有的聲音在片刻里靜了下來。
第二天,柯里昂家上下總動員,在安東尼的一聲令下籌備婚禮。
「安東尼,柯里昂!」氣急敗壞從米蘭殺回那不勒斯,安東妮婭的嬌聲嚷喊簡直要震碎一路行經的落地長窗,響徹整個柯里昂宅邸。
安東尼才剛掛下話筒,安東妮婭也已經一腳踢開厚重的門扉,氣呼呼瞪著人瞧。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說好了,你要娶的是蓓娜,怎麼卻是那個女人?」她和蓓娜在米蘭听到消息時為之傻眼,久久都無法回神。
「說好?」安東尼嘆口氣,他就是拿這個熱心過頭的堂姊沒轍。「好像話全都是你在說的吧?」
「你意思是全都是我和蓓娜在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可同是自家人,安東妮婭哪會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你有沒有搞錯啊?蓓娜是哪一點不好了?溫柔又可愛,更何況跟我們柯里昂是門當戶對,你是哪一點不滿意?」
安東尼眉梢隱約的跳動,這是他動怒的徵兆,安東尼並不常真正動怒,可一旦真正動怒就真的是「那不勒斯」之怒。
「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問題……」
慢了一步的蓓娜一臉蒼白地出現在門口,怯怯憐憐、美麗柔弱又無辜的模樣,雙手不停絞著十指。
「很抱歉,我本來就不打算娶麥迪奇小姐。」他直截了當的說。
「開什麼玩笑?你知道你如果娶了那個波魯達的情婦,是多貽笑大方的事嗎?堂堂的『那不勒斯總理』穿別人套過的舊鞋--而且還是丟掉的舊鞋?這樣的婚禮不會受到家族的祝福的!」
為了讓堂弟「回頭是岸」,安東妮婭很少針對人說出難听的話--在她的想法中,一定是羅紗紗不曉得怎麼迷惑了安東尼。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女人果然有一套啊!
「無妨,我的婚禮不需要別人祝福,但是受人認同即可。」而後面這一點,他會用他的勢力與手腕穩固確保。
「你說真的……」安東妮婭再度傻眼--為了堂弟一臉神色自若又堅定不移的表情,總算明白安東尼要娶羅紗紗這件事是勢在必行了。
「那……」她倉皇的左顧右盼,看見了站在後方的蓓娜。「蓓娜呢?你要怎麼對麥迪奇家交代?西西里那邊可不好惹!」她還先幫蓓娜訂了幾套婚紗禮服,全都是出於米蘭名家設計哩!
「我知道。」所以他一定要確保「西西里那邊」先和解善了。「我剛剛才和麥迪奇老先生達成共識,為了彌補麥迪奇小姐的名譽,我將在往後三年免費提供麥迪奇家族最新研發出來的軍火。」
這一招果然成功安撫麥迪奇老先生的怒氣。本來嘛,大家族的聯姻就是為了一個「利」字。
「你居然……」無法置信他會這麼做,安東妮婭腿軟得必須找張椅子坐下。「這麼優渥、不平等的條件?你居然……」這豈不變相說明了那個羅紗紗對他的意義有多重要?
看來,柯里昂家族勢必得接受羅紗紗,這個即將是柯里昂第十三代的女主人……
隨著婚禮日趨逼近,準新郎倌的情緒日益緊繃。
原因之一,「總而言之,我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柯里昂家族內部反對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
原因之二,「柯里昂小子,我的小蓓娜回來可難過得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步都不曾踏出,我想……我們先前講的三年條件是不是太短了?」麥迪奇家還想趁火打劫,安東尼不得不花精神與之周旋。
至於原因之三嘛--
咚!安東尼剛剛才開門,一顆有著金黃刺繡圖案的抱枕便殺了過來,幸好被他及時擋下。
「放我出去。」雙手抱胸,紗紗命令著他,明明個頭嬌小,偏偏傲氣得像個女王。
「我最討厭被關起來!」她上一秒鐘還在大聲抗議,下一秒鐘卻出其不意像顆炮彈地要往門口沖去。
「哎喲。」安東尼又豈是省油的燈,手臂往旁一擋,及時圈住她沖過來的嬌軀,故意晃一下自己的腳步,發出一記疼痛的悶哼。
如果紗紗有一絲在乎他的話--
「你怎麼了?」紗紗立即停止逃亡的計劃,焦急地在他面前矮身,察看他抓著的左腳腳踝。「你的腳扭到了嗎?我幫你捏捏。」自告奮勇地月兌掉他的鞋襪,卷高他的褲管,頗有架武地搓搓揉揉、模模捏捏的。
安東尼靜靜觀看她忙碌的動作。
她終究是對自己有一絲感情的,不是嗎?
他伸手去拂她垂落眼上的發絲,正好她也準備說些什麼似地抬頭,他的指尖落到她的唇上,在那短短一剎那,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往旁別開,逃避的小動作明明白白點出她的心慌意亂。
他終於可以確定,這場靶情戲並不是自己在唱獨腳戲。
「看著我。」
「不要。」螓首搖成博浪鼓。
「看著我。」
「不要!」博浪鼓搖得更凶。
「看著我。」
「不要……」第三次,她的頭終於再也搖不下去,而是低垂在胸前。
他想伸手掬捧,她卻死命不肯順從。只見她低垂著腦袋,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那些紛紛滴下的淚,熱熱地濡濕他的掌心。
「你真的就這麼討厭嫁給我嗎?」他試探著她。「如果是,就用力點頭給我看,我一定會馬上中止婚禮的準備,讓你離開義大利……」即使那樣做會剜了他的心。
「不要……」紗紗渾身一顫,頭仍很頑固地垂得低低的。「我不要!」
「不要什麼?」不許她打混過去,安東尼非要她說清楚不可。
「我……不要……」紗紗囁嚅著,小嘴好幾次張合,始終語不成句,嬌小的身軀正機伶伶打顫,如秋風中的落葉。
「不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