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安東尼就會陷入自我厭惡與緊張情緒里。
他一方面厭惡自己總是那麼輕易陷入紗紗的魅力中,而等激情平息、夜闌人靜時,他便會緊張的在自己房里來回走動,不斷責備自己會不會因太過粗魯而傷害到她?
但下一瞬間又會氣極自己何必還關心這種虛情假意的女人?可不一會兒,兩腳卻又像有著自我意識地挪動,來到她的床邊探視她。
……如果不是很確定自己相當清醒,他會以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癥。
奇怪的是,他從不覺得她那顆愈來愈大的肚子「有礙觀瞻」,只注意到她染上激情紅暈的模樣有多誘人,一次又一次教他欲罷不能。
也因此,情況就這麼持續曖昧下去。
今天也不例外,當他完事翻下床往外走,又听見紗紗在申吟著呼喚他,但聲音比以往更加虛弱。
他並沒有送她到醫院做產檢,而是要柯里昂家的醫療小組前來幫紗紗做檢查。
老醫生無法在家里做超音波檢查,但憑豐富的經驗推斷紗紗那鼓脹的肚內裝的可能不止一個女圭女圭,而是兩個以上。
懊死的,那會不會有危險?安東尼想著,又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停來回走動,每每這時候,他的左腳就會痛得格外厲害,心情也會格外惡劣。
「先生?」桌上對講機傳來手下的聲音,「您有訪客。」
不等通報結束,書房門口已經有陣騷動響起,安東尼才剛抬起頭,門扉已被大力踹開。
「……真是稀客。」
安東尼站在偌大的橡木書桌後方,以一敵三--安米爾、波魯達,還有一個拎著一只急救箱的陌生金發男人。
安米爾是他的表哥,他來也就算了。
波魯達是他的交易對象--也是紗紗的前任情夫,他來找他?呃,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個金發男人是誰?和紗紗又有什麼關系?另一個情夫不成?
安東尼努力想保持禮貌,但臉上卻露出連自己都不自覺的妒意。
「安東尼,紗紗人呢?」
「她在哪里?」
「趕快叫她出來!」
三個男人一上門就大呼小叫,安東尼露出陰霾的冷笑,出其不意地亮出把貝倫塔點三八。
「滾出去!」管他們是什麼理由,都不許來覬覦他的女人--至少紗紗還沒生下他的孩子之前。
「拜托。」波魯達帶頭將雙手舉高。「安東尼,我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談,至少給我們五分鐘的時間。」
槍口穩穩不動,安東尼凝視著對方溫文的臉龐上那擔憂的神情,沉思著。
「安東尼?」聞訊趕來肋陣的安東妮婭,命人將三人團團包圍,氣氛一觸及發。
「五分鐘,就你跟我在房里私下會談。」波魯達提出要求,附上誘因。「你難道不想多了解紗紗的事?」
安東尼一聲不吭地立即閃身一讓,讓波魯達從從容容登堂入室,留下外頭另外兩個男人及安東妮婭等一群人。
「波魯達是我義父的姓氏,我本叫閻仕,是紗紗的--嗯,可以說是兄長。」波魯達吐露自己的真實身分。「我和紗紗同是美國某個秘密實驗中心的研究同伴,大概在十三、四年前--」
「哈!」安東尼嗤笑一聲。「太扯了吧?十三、四年前?你才幾歲?她才幾歲?你們就天才得可以做什麼科學研究?」要撒謊也要說得漂亮點!安東尼的表情如是說道。
「我們當然不是那些博士、碩士的研究人員。」波魯達靜靜回道,沉斂的表情與深邃的棕眼有股懾人的氣勢。「我們是被實驗品………」
美國以世界老大自居,表面上在國際間急功好義、鏟好除惡,但背地里卻又努力研發核武、生化,以及各種極盡可能拿來善用的資源,「X計劃」便是其中一項長達數十年之久的恐怖組織。
在政府為幕後黑手的操控下,研究人員從全美各地找來十二歲以下的兒童進行人體實驗,這些兒童大多由孤兒院、骯髒的街頭等地被找來,如同馬匹牛只烙印般被一一編號分組,進行各種藥物、或化療、或電擊等等殘忍的實驗。
而他們這一組的實驗主題是ESP的研究,「X計劃」希望能開發ESP超能力,進一步加以利用,稱霸全球。
「……我是年資最深的孩子,你知道我目睹過多少孩子死於各種稀奇古怪的實驗方式及藥物中嗎?有的人死時全身膨脹如皮球,有的人皮膚一半是青的、一半是紫的,有的人則是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相信我,如果世界上真有地獄存在,指的就是那里。」
波魯達娓娓道來,注意到安東尼從漫不經心到專注聆听,從全然不信到半信半疑,眉宇更是寫滿緊張的疑惑︰那,後來呢?紗紗呢?
波魯達先前從安米爾口中,得知安東尼對紗紗那種愛恨交加的心態--唉,這個年紀最小的妮子,不管往昔表現得有多早熟老成,到頭來還不是在情關上亂攪一氣?
「我們這群人被開發的是有關于心靈層面的ESP。比方有人能操控別人的心智,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有人可以千里透視,有人可以讀取別人的心意--這就是樊樊及紗紗被設定的實驗值。
「由於她們一樣是混血兒,血型也相同,所以便被稱為羅氏姊妹花。她們同時被進行人體實驗,以年紀長幼為對照,進行某些相同、相異的藥物及電流刺激實驗,結果就如你所見--樊樊腦部嚴重挫傷,智力受損,行為舉止永遠像個孩子。
「紗紗雖然智力沒有受損,但她從七歲就被送入『X計劃』里,從此再也不像個孩子,尤其是在能力被開發成功後,更要不時忍受『發病』之苦。更由於她能讀別人的心,看過太多的口是心非,無法和我們這群同伴之外的人互動、感情交流……」
「我很懷疑你的話。」安東尼想起七年前就認識紗紗,「她話多得很。」而且又麻又利教人招架不住。
「那是因為她多話的對象是你啊!」波魯達道。「紗紗事後告訴我,她對你可是一見鍾情,於是她花時間研究你的生平、你的嗜好、你的性子,你的一切一切,最後才決定用美人計加苦肉計,請我假扮她的情夫,再度回到那不勒斯來找你,為的就是要成為你的女人,生下屬於你們的孩子。」
「我不相信你的連篇鬼話。」安東尼嘴上雖仍強硬,但心上已是惴惴難安。
「她表面上是一副臉孔、私底下又是另一副,如果不是我出其不意听見她對我的『真正觀感』,恐怕早就糊里糊涂娶了她。」愈說愈是氣憤難堪。「我知道她一心一意要當『那不勒斯總理夫人』,我偏不會娶她。她究竟是給你多少甜頭、好處,讓你願意千里迢迢跑這一趟來為她圓謊?」而且圓謊的理由還那麼天方夜譚!
「……看來我剛剛說那麼多,你根本就听不進去。」波魯達低嘆一聲。「我該怎麼說服你?」安東尼一「牛」起來還真是頑固。
「表演給我看!」安東尼提出要求。「如果照你所說,你也是什麼『X計劃』里的同伴,一定也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吧?」
「好。」波魯達立即起身走到一旁茶幾上,深深吸口氣,伸手握住一簇花瓶中的香雪球,一瞬間,辦辦片片同時乍散、落英繽紛謝了一桌,只剩迅速枯黑的花蒂及花梗。
「痛……」波魯達冷汗涔涔,仿佛跑完十場的百里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