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則是震驚的從桌子後頭走出來,不相信的接過那束枯花看了又看--
「不會吧?」他把花迅速扔到桌面上,一時間只想得到這句話。
波魯達拾起花束,再用力一握,汗水冒得更多,仿佛更為痛苦吃力,而原本枯黑的花束,竟在極短的秒數內重新抽芽展苞綻蕾,奇詭地在一分鐘內恢復原先盛開的模樣,香雪球依舊粉女敕可人。
「……不行了,這已經是我的極限。」波魯達這兩年來「力量」銳減,這種小表演就足以耗去他大半體力。
「不會的……這怎麼可能?真是見鬼了。」安東尼的頭猛搖猛晃,但神態已從半信半疑進展到全面信服。
如果波魯達說的都是真話,那麼,紗紗何苦在這段時間精心扮演一個讓他誤解、憎惡到恨之入骨的角色?他必須去問個明白。
安東尼立刻舉步沖到門口,大力扭開門把,在外頭等候的眾人都嚇了一跳,在看見安東尼「山雨欲來」的表情時紛紛自動讓路。
「紗紗?」小房間的門應聲而開,安東尼一眼便看見那個半坐在床頭的人兒,脖歪頭垂得像是--
「紗紗?」他一個箭步向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搖晃,但才搖了一下,她就整個癱軟在他懷中。
紗紗臉色發白、唇色發青,安東尼突然想起上回目睹她「發病」的模樣,和此刻是如出一徹的。
「叫醫生!」安東尼覺得自己笨手笨腳,似乎連抱都抱不穩她--因為他每一寸肌理都在顫抖,連指尖都在一收一縮的跳個不停。「快去叫醫生!」
「有,醫生來也!」金發男人應聲上前接手。
眾人看著他把急救箱打開,拿出听診器開始幫紗紗做初步診斷,並用眼神示意安東尼將其他人打發走。
「X計劃」的同伴的秘密太過驚世駭俗,不宜讓太多人知悉。
「好紗紗,乖喲。」金發男人從一只小瓶子中倒出一顆小小的藥丸,將手掌湊到她唇邊,想趁她仍在「發病」時喂她吃下。
但事與願違,原本昏迷的紗紗嚶嚀一聲,漸漸清醒。
「……蒙古大夫?」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喊我?」金發男人苦著一張臉。「我明明就不是從那個地方來的呀。乖,吃藥。」他邊抱怨,邊把藥丸塞入她的嘴里。
紗紗立刻把舌尖一吐,「呸」了出來。「你拿抗發病劑喂我?開玩笑,你自己是醫生,怎麼會不清楚孕婦不能亂服成藥?」
「可惡,你都痛到暈過去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金發男人被她拒絕合作的態度惹毛,大有卷起衣袖大干一場的架式。
豈料他欲伸向前的手臂中途被拍走,紗紗則是反射性抬頭,才發現自己竟置身安東尼懷里。
「你?!」她開始掙扎,想端出一貫的架子擺臉色給他看,卻在電光石火間讀到他那股全盤明了的清澈心思,她整個人泄氣地萎頓下來。
她憑著最後一股頑強武裝自己。「放開我。」嬌軀卻舒服而綿軟地偎在他懷里,嘴里繼續對金發男人警告著。
「把那些藥拿得離我愈遠愈好,死夜叉!」別看她人嬌個頭小,脾氣一旦拗起來可是嗆得很。
安東尼注意到她的臉色依然慘白,手腳不由自主輕顫,卻還強忍著不適抗拒這劑藥物,不禁深深佩服她的毅力。
「那是什麼藥?」安東尼問。
「這是我針對『X計劃』的各個同伴體質所研發出的抗發病劑。」夜叉--白梵天解釋著。「羅剎--我是說紗紗,她平常使用力量時並不會有不適的副作用,但這是一種一點點日積月累的彈性疲乏,到達一定程度承受不了,就會一古腦兒發病,其癥狀就像心髒病發作,輕則昏睡,重則休克。而抗發病劑就是解毒素,抑制發病至少可以讓她舒服一些。」
「來,紗紗,快吃下去。」安東尼听到一半就伸手奪過那只小藥瓶搶著喂她。
「不!」紗紗不知打哪來的力氣,一骨碌月兌了身。「誰都別想荼毒我的孩子!萬一我真生出一個笨小孩你們誰要負責?」
「你要負責!」嚴厲的斥責聲響起,最後進入房的波魯達板著臉孔瞪著她。
「紗紗,你究道還要鬧多久?在我同意配合你的勾引計劃時,你答應過我什麼?不能讓自己懷孕!你和樊樊的體質太特殊了,會在生產時出什麼差錯,沒人敢擔保!」
安東尼悚然一驚,疑惑的看向安米爾,後者對他頷首。
「我老早就去結扎了。我和樊樊的三個孩子全是領養來的。」安米爾嘆口氣,也用責備的眼光看著低下頭、自知理虧的紗紗。「你為什麼要明知故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就是講不听,還能為什麼?」白梵天咕噥著。「平常就最怕血、最怕痛了,偏偏又一意孤行……」
「你們夠了哦!」紗紗終於被念得受不了。「你們是不是男人啊?怎麼比女人還要羅唆?好好的一個從墨西哥、澳大利亞、美國跑過來干麼?這里可是義大利耶!啊,對了,波魯達,听說你前陣子受了槍傷,痊愈了嗎?安米爾,樊樊和三個小表頭好不好?還有白梵天你--」
「安靜!」四個大男人異口同聲喊話,紗紗立即閉上小嘴。
安東尼的心緒大亂,猶如一球被扯弄開來的毛線,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她……平安生產的機率有多少?」先不管其他,這點最重要。
「百分之百--」
「無解。」白梵天的否決一下子就蓋過紗紗的搶先回答,氣壞了紗紗。
「由於體質遭受實驗藥物改變,樊樊沒有月經,紗紗子宮膜厚度太薄,荷爾蒙分泌並不正常,再加上生產這種激烈過程極可能引起紗紗發病,血崩、昏迷、休克……上百種情況都有可能。」
天!安東尼用力吞著口水。「剖月復產呢?」
「呃……最好不要。」一根豎起來的手指搖了搖。「我伯那會比自然生產更能引發紗紗的發病。」此路不通。
安東尼一咬牙。「那現在施行流產手術?」
「你瘋啦?三胞胎耶!而且已經六個月了,母體會更加危險。」
叮咚!安東尼突然想通了這一切,不禁對紗紗怒目相視。「你故意讓我對你產生誤解,以為你對我虛情假意,要我氣憤、難過,無暇去注意你的身體狀況,好讓孩子不被拿掉!」換句話說,「你設計我!」
賓果……紗紗咬咬唇,這下子虛張聲勢的使壞模樣像戳破的汽球般消去。
「嘿嘿嘿……」她心虛的垂眼斂睫,眼珠子滾啊賓,怎樣都不肯看向三個恍然大悟的大男人,好女不跟男斗啦!
紗紗一開始的確就這麼計劃的。
她很清楚知道,如果讓安東尼知道她生產時會有危險,他二話不說就會要她去墮胎,所以她才會故意說出那番炫耀不實的話語讓他「偷听」了去,也因此,她才會擺出貪婪的臉孔加強他對自己的嫌惡感!
安東尼凌厲的視線讓紗紗索性閉上雙眼逃避,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
嗅出一股緊張的火藥味,有人趕緊站出來打圓場。
「呃,其實只要從現在起到生產,紗紗能好好休養,適度運動,情況不會那麼糟啦!」白梵天拍撫紗紗,卻是對著安東尼說的。
「安東尼,天父會保佑紗紗的。」安米爾也道。
「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波魯達的安慰最直接,也最實際。